胡燕奴付了银子,心里满意的不行,提着小包裹,走出铺子。
仰头看了看天空,漫天云彩,太阳不大,不过为了不晒黑,还是把帷帽戴上了。
胡烈远远的吊在五两身后,正好经过胭脂铺子,一转眼就看见胡燕奴戴帷帽,立马认出,那个下霜的茄子皮是自己姐姐。
“她怎么在这?”
胡烈自言自语,看着胡燕奴手上提着的东西。这一小包,得不少银子。
胭脂铺子都是金贵的玩意,他姐这些天铁定中邪了。
“她哪来的银子?”
脑海里立刻想起宁珍扯着她问,有谁进了后娘屋里?
难道,在自己进去之前,胡燕奴进去过了?
胡烈脑瓜子转得飞快,看来,胡燕奴是技高一筹!
不过……
胡烈看着前头提着一包青盐的五两,满眼愤恨。
别以为穿身新衣裳,他就认不出来了。
这土地庙的小乞丐,上次自己看中一个落单小女娃的荷包,刚想动手,就被这小子给搅了。
这会他落单,看自己不揍死他。
跟着五两走了两条街,转进一个巷口里。胡烈一看,巷口里没啥人,冲过去就抓五两。
五两肩膀被人拿住,赶紧回头,眼睛却瞬间圆瞪,目光惊恐,越过胡烈,看向后方。
胡烈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过一会功夫,一个瘦高汉子,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两个大麻袋,离开了街市。
………
回龙村里,春耕正忙。
一个戴着斗笠的汉子,推着独轮车在村子里晃悠。
“那汉子,你干什么的?”二愣子奶瞅着问。
“收头发,收老鳖盖!”汉子声音又低又哑。
“头发咋收的?”
“一两一文钱!”
二愣子翻了个白眼,“前几日有人收,还一两头发三文钱,你咋这么低?”二愣子奶奶不乐意了。
“一两头发一文钱啊!破衣烂鞋换糖吃!”汉子毫不理会,径自往前走。
二愣子眼睛一亮,破衣烂鞋换糖吃?
撒腿就往家里跑,他床底下,有一双烂鞋,两个脚趾头都露在外边,不能穿了,他娘给他买了新鞋,旧鞋也没舍得扔,这不,派上用处了?
一溜烟冲进屋里,趴在地上摸出两只烂鞋,用手指头勾着,转身往外跑。
三楞子刚开拉屎回来,一看他哥这势头,一把揪住,“哥你干啥去?”
“换糖,快松手,一会人家走了!”二愣子着急,拿着破鞋想扇三愣子。
三楞子灵活,立马松手,“哥,我和你一起去,换的糖给我一半,不然我告诉娘,你偷偷换糖。”
“走走走!真烦人!赖皮精!”
等哥俩一气跑到路口,换糖的汉子不见了,二愣子奶奶一看两个所以一脸馋像提着烂鞋,就知道他俩想干啥!
指了指后头,“往后去了!”
“哎!”两人答应一声,往村后跑去。
村后小路边上,换糖的汉子正在歇脚。
二愣子和三楞子哥俩,一口气跑到独轮车跟前停下来,喘着气,把烂鞋递过去。
汉子看都没看,随手扔进筐里,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的拿出两粒糖,递给兄弟俩。
二愣子接过来,迫不及待往嘴里扔了一颗,三楞子抢过另一颗,扔进嘴里。
好甜!好甜!
两孩子美滋滋的吃着,晕乎乎的歪倒在地上。
汉子手脚麻利的,拿出准备好的大口袋,一个口袋装一个娃,两个口袋装好扎上口,往独轮车上一放,一边一个正好平衡。
阳光灿烂,照着汉子的身影越拉越长,渐渐远去。
………
一直到黄昏,飨食时候,村子里才闹腾起来。
里正铜锣敲的咣咣响,这是召集每户的当家人去村头老树下碰头。
“出啥事了,锣敲的这么急?”王章氏在院子里坐着,懒得动身。
“娘,那我过去看看!”宁婉看着婆婆不动身,自己得去。
“去吧去吧,现在咱家你当家!”王章氏心气不顺。
宁婉淡淡一笑,走出门去。
一到村头,才知道出了大事。王二楞和王三楞小哥俩不见了。
里正还在大声喊着,“回家去看看孩子,还有谁家的不见了,赶紧去看看!”
“虎头啊……咱家的虎头不见了啊!老头子,虎头不见了啊……”
里正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摔倒,抬头看着要哭断气的婆娘,沉声到,“莫哭,好好说,虎头咋不见了?”
“啊……虎头啊!奶的心肝肝,老头子,你快去找啊,去找啊!”
“好好说话,详细说,再哭,老子打死你!”里正恶狠狠的看着婆娘。
章王氏心里一哆嗦,赶紧止住哭声,“我在水边洗衣裳,虎头在边上玩,听着有人喊拿烂鞋换糖,虎头脱了鞋就跑去了,我也没在意,等我回到家才想起来……”
二愣子奶奶抹着眼泪,“和俺家一样一样的,那个换糖的,一定是拐子,快去让人找啊!”
里正狠狠敲了几声锣,人群安静下来。
“每户出一名青壮,拿着棍棒,速速集合!”
看着宁婉,里正想起了什么,对宁婉说,“甥媳妇,你家的大白,能不能和我们一起找找孩子?”
“行,我这就回去,喊大白过来。”
等宁婉和大白再回来时,老树下已经聚集了一堆青壮,个个手拿棍棒火把。
“甥媳妇,你就不要去了。”里正拿出孙子的小衣裳,递到大白鼻子前,“大白,你闻闻,就是这气味,等找到孩子,我给你买一百斤肉吃!”
大白瞥了一眼宁婉,凑过去闻了闻小衣裳。心里骂骂咧咧,这褂子穿几天没洗,臭烘烘的,熏死本大人!
还闻闻,拿本大人当狗用,呸!有眼不识泰山的蠢蛋!
心里骂着,鼻子耸动着,捕捉着空气里残留的臭娃娃气息。
一群人静默无声,等待着大白的表现。闻了一圈,大白总算挪步了,冲着村后就跑了过去。
“跟着追!”
章文光一声令下,带着人追着大白往北跑去。
一条小路,崎岖不平,追了半个时辰,天色已晚,众人停下脚步,点亮了手里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