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早。”
“江医生早。”
清晨，分诊台的小护士，精神抖擞，小脸蛋比红富士还亮。
“江医生，今天有什么病人需要给你留意的吗？”一个小护士掏出记事本，语气认真而有力。
江浩脚步一顿，冷不丁想起前天的任务，说道：“帮我留意一下，需要做肝切除的病人。”
“肝切除？”两护士讶然中带着困惑。
来急诊科的肝病患者，以外伤居多，大半都是危重急症，江浩突兀的要求，让她们很吃惊。
“比如说肝胆管结石、肝外伤，或是肿瘤之类的。”江浩耐心解释，先掌握一手信息，届时再找费主任安排。
小护士郑重点头。
进办公室，休息一会，江浩便披上白色战袍，带着赵三墩和郝蓓查房。
“唔~唔~~”
一阵悠扬而悦耳的声音，从前面病房中传出，在清晨安静的走廊上回荡。
江浩等人，面面相觑。
声音很动听，三人颇为好奇，下意识的挪动脚步，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站在门口，抬眼就看到靠近窗台的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似乎含着一个口风琴，正在努力吹着。
老大爷对面，是一个面色苍白，精神萎靡，须发同样发白的老太太，正一脸欣慰和祥的看着自己的老伴。
“哎呀呀，白大爷，您怎么又吹上了？”正此时，值班护士长急匆匆的跑进来，无可奈何的叹息道：“白大爷，都跟您交代过好几次了，病房要保持安静，其他病人也需要静养，您呀，就别为难我们了。”
“对不起，对不起。”
白大爷像个犯错的小孩子，笑容中带着一丝歉意，“我就是怕老伴无聊，一时手痒，忍不住想给老伴吹一首。”
“护士，给你添麻烦了。”那躺床上的老伴，声音虚弱的致歉道。
值班护士长似乎习以为常，见大爷收起了口琴，也不忍心指责，交代两句就撤了。
众人也看的出，白大爷和老伴感情很深，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浮躁社会，显得尤为珍贵，纵然是违反了住院规定，护士们也被白大爷真挚的感情所感染，对他的违规行为或者视而不见，或者不痛不痒的呵斥两句。
“看看人家，这把年纪却情深似海。”
“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跟我白头到老，我也愿意嫁给他。”
“别人的爱情，羡慕不来。”
几个小护士，窃窃私语，眼神满怀羡慕。
白大爷似乎没听到众人的议论，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伴坐起来，又仔细端详一会，从床边柜子上摸出一把梳子，认认真真的给老伴竖着头发。
白奶奶的头发发白，看年龄估计有八十了，几缕散发从额头散落。这个年龄的老人头发很脆弱，指不定一梳子下来，能带下来十几根白头发。
白大爷梳的很慢、很细心，一丝不苟，生怕手太重弄断了老伴稀疏的发型。
“白大爷人真好，对白奶奶不但照顾的很细致很贴心，而且还怕病情刺激到白奶奶，特意叮嘱我们，检查结果出来只告诉他，千万别吓到他老伴。”有知情的小护士咬着嘴唇小声道。
“对方是什么病症收入院的？”
听到这话，众人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江浩也不例外。
“听说是肝出了问题。”小护士回忆道。
“肝？”江浩眼神一凝，“知道是什么肝病吗？”
郝蓓等人，立马猜到江浩的心思，也帮腔道：“是谁收的病人？”
“好像是肝胆外科的向医生来会诊。”一个小护士翘着眉头拼命回忆，忽然眼前一亮，指着门口道：“向医生来了，直接问他吧？”
众人顺势看去，向学前正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见到江浩也在，先是错愕，随后脸色变幻数次，最后换上热情的笑容迎上前，“江医生，你也查房啊。”
前两天，刚刚通过一台手术和一顿烧烤，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向学前决定再接再厉，姿态放的很低，试图与急诊科的明日之星更进一步。
“向医生，这个病人是什么情况？”江浩礼貌的点点头，旋即将话题转移到白奶奶身上。
向医生瞥一眼病床的老人，拉着江浩走到门口，小声道：“病人是从区医院转过来的，下级医院的诊断是胆结石。”
“胆结石？”江浩表情一松。
向学前也察觉到江浩的变化，加重语气道：“是肝内胆管结石。”
肝内胆管结石？
这句话，让江浩脸色微变。
胆结石，与肝内胆管结石，仅仅差三个字，结局可大不相同。
胆囊结石，有数种手段治疗。
可肝内胆管结石，就麻烦多了。
先前说过，肝产生胆汁，流到胆囊储存，因此结石一般产生在胆囊，但也有一定几率发生在胆管中，或是肝脏内的胆管，甚至布满肝脏。
“区医院说肝内胆管结石，那我们的检查结果呢？”江浩没有单方面相信区医院，反问道。
“看情况，肝内胆管的确有问题。”向学前苦笑两声，掏出了CT等片子递给江浩，“你可以看看片子。”
江浩的读片能力，在急诊科众所周知，甚至是影像科也略有所闻，向学前也不例外。
江浩动了动眉毛，平静的接过CT片子，看的很认真。
“大夫，你们……是在说我老伴吗？”
不知何时，白大爷出现在江浩背后，一脸紧张的问道。
见江浩默默点头，白大爷深吸了一口气，干涩的喉咙上下蠕动，颤声问道：“那，我老伴，真的是肝里面长结石了？真要切吗？”
看得出，白大爷很紧张，紧张的话都说的结结巴巴，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估计是区医院的诊断，吓到他了，肝内胆管结石的治疗手段，并不太多，除了ERCP等手段外，肝切除也是一种常规手段。
白奶奶都那么大岁数了，耐受力很差，哪经得起折腾，白大爷的担忧全写在脸上。
江浩面无表情的看着片子，目光从一帧帧的图片上来回浏览。
白大爷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就在他憋气憋的差点窒息时，江浩终于说出一句让众人意外的话：
“肝内胆管的确有点问题，但并不是结石。”
不是结石？
幸福来的太突然。
眼前一黑，提心吊胆的白大爷，当即激动的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