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大爷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问道。
“从片子上看，结石不太可能，应该是钙化灶。”江浩抖了抖片子，语气很确定。
白大爷一听，脸上的愁眉苦脸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喜悦，浓浓的喜悦和庆幸。
可向学前却是皱了皱眉头，“江医生，你这结论太武断了吧？”
说完，向学前朝江浩挤眉弄眼，可惜，不善交际的江浩没有看懂含义。
向学前咳咳两声，拉着江浩走远两步，压低声音道：“江医生，结石和钙化灶，二者很难区分的，在病人面前别说的那么肯定，否则……”
“否则什么？”江浩一头雾水，“在我看来，结石和钙化灶，虽然都是同一类型的东西，可在我看来，只有明显的胆管扩张，串珠样强回声，才算是结石吧？”
向学前苦笑两声：“江医生，你说的，影像科也能看的出来，可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结论，却是考虑肝内钙化灶或是肝内胆管结石，为什么？”
江浩一愣，静待下文。
向学前跟江浩接触过好几次，也了解对方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干脆挑明了说：“我以前也遇到这种案例，我给了同样的结论，钙化灶，结果……”
“结果怎样？”江浩有些好奇。
“结果那病人，又跑到其他两家医院做了检查，那两家医院给的诊断都是肝内胆管结石，然后那病人就跑到我这大吵大闹，要求我退费。”
江浩一时语塞。
他家也是开诊所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对于影像科的诊断，每个人的看法有些出入，有些人比较谨慎，有些人比较保守，还有些人比较武断……
对于不同的结果，病人却没有专业知识来判断，若是遇到不通情理的患者，那就麻烦了……
“不会的，不会的。”
不知何时，白大爷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江浩背后，信誓旦旦的道。
“我虽然年纪大，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我老伴也一把年纪了，看的也比较开。”白大爷的语气很诚恳。
江浩似乎不在意这这些，也没有向学前的担忧，坦然告知：“白大爷，你在区医院做了检查，对方告知是肝内胆管结石，可依据片子看，我考虑为肝内钙化灶。”
“有什么不一样吗？”白大爷略显紧张。
“肝内胆管结石，需要扫清结石，这个治疗比较麻烦，可能要内镜取石甚至切除部分肝脏；而钙化灶的患者，只要病人没有症状，就可以暂时不做处理。”
事实上，江浩还有些话没说。
很多患者，听到肝内胆管结石，四处求医，心理负担压力山大，反而加剧病情。
“那就好，那就好。”白大爷激动的眼圈泛红，一个劲的用衣袖猛擦眼角。
向学前见状，微微叹息，他也是一番好意，可看到白大爷那副模样，又心软了，任由江浩说。
“这个病症，不要太担心了，也暂时没必要开刀动手术。”江浩将片子还给向医生。
“行，我现在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老伴。”白大爷兴奋的满脸红光，老迈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兴冲冲跑回病房。
江浩站在门口，看着白大爷像个小孩子手舞足蹈的跟老伴诉说着什么，除了好笑，也有一丝惋惜。
本以为还能得到一个肝切除患者，结果却是误诊。
晚上九点，夜色如墨。
一辆小别克，如游鱼般在车流中灵活的扭动，快速往前穿梭。
“说不上爱别说谎，就一点喜欢……”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江浩不喜欢开车接电话，可医生的工作是24小时待命，瞅了一眼屏幕，显示是费青来电，随即接通：
“费主任。”
“江浩，你下班了？”
“正在下班的路上。”江浩一点也不吃惊，如果他没猜错，费青打这个电话过来前，多半给科里打过电话。
“既然你还没到家，就辛苦一趟，调头吧。”
“去哪？”江浩眼前一亮。
“去一趟二医院。”
“市第二人民医院？”
“对，市第二人民医院，那边出了一起事故，据说是一个警员在抓捕任务中被歹徒刺伤腹部……”
“二医院搞不定？”江浩皱皱眉。
电话那头，费青的语气充斥着轻蔑和不屑：“这种事可是能上新闻露脸的，虽说事发位置离二医院近，可二医院抢功的心思路人皆知……你想想看，二医院那边要是搞的定，他们会舍得拉下脸来向我们求援吗？”
说完，费青冷笑两声。
充满着对二医院的嘲讽。
“需要我做什么？”江浩语气亢奋。
“警员因公负伤，上头很看重，要求我们全力保命，现在病人据说是腹部捅了一刀，伤了肝，二医院上了措施还是止不住血，你去协助一下。”
“好。”江浩回答很爽快。
“另外，我们科的魏主任和肝胆外科的一位副主任，也会赶过去，所以……你有机会就出手，暂时没机会就等我们的人到场再接手。”费青还是有些不放心，郑重叮嘱。
“明白，我现在调头，十分钟后应该就能到。”
江浩方向盘一打，在一个十字路口拐弯，调头，直奔二医院。
按理说，像这种有社会影响力的事件，肯定是要科室精英出马，最起码也是副主任级别。
可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医院又在云溪区，其他人赶过去，恐怕黄花菜都凉。
可江浩家就在云溪区，驱车过去是最近的，而且病人是大出血，若是论止血能力，费青脑海中浮现的人选中，江浩绝对排第一位。
嘎吱……
轮胎在地面擦出尖锐的声音，车门打开，江浩大步直奔急诊大厅。
他是第一次来二医院，人生地不熟，但没关系，几步冲到急诊分诊台，亮出身份，分诊台的小护士立马热情的领着江浩前往急诊手术室。
刚拐弯，江浩就看到通道那头，乌压压围了一群人，将手术室堵的水泄不通。
“让一让，让一让。”
“有医生要进去。”
众目睽睽下，小护士勇敢杀出一条血路，拽着江浩往里面挤，刚到门口，却被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抬手拦住：
“你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