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心思细腻，仅从马茹薇主页上的只言片语，就能察觉出对方的生活状态。
“她的社交账号没有隐藏，半年前就发布了跟孙义兵订婚的动态。在之前还有每年过情人节的照片、视频等，评论区也经常看到跟朋友之间的互动。孙义兵还会留言，和马茹薇秀恩爱。”
“不过后来就少了，孙义兵也不再出现在她的评论区。”
说到这里，杨宇还有些小得意。
“我知道马茹薇在隐藏跟孙义兵关系出现问题的事儿，时不时会在动态里带上对方。可是这种小花招怎么瞒得住我，所以我很有自信，她一定会上当。”
“终于，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她确实在我的攻略下方留言，询问什么季节去九月湖比较好，还有一些关于偷溜进园区的话题。”
“我用小号私聊马茹薇，跟她说我手上有几张优惠券，不过有时间限定，问她要不要。不出预料，马茹薇很快回复，说没问题。”
“其实那些优惠券是我自己在二手网站上回收的，确定了马茹薇的行程，我才去跟陈雪提旅游。”
杨宇对拿捏自己的女朋友相当有信心。
“一般我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陈雪是很想跟我结婚。好几次有意无意的问过我对未来的想法，我的回答当然不会让她失望。在她的心里，我就是她将来的丈夫。”
他忽然笑了一下，既讽刺又鄙夷。
“老实说，陈雪这种女人我根本瞧不上。脾气性格跟炸弹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我也考虑过毕业后先跟陈雪结婚，再找机会下手。可是我担心她会提前发现，那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按照杨宇的说法，他处心积虑，思前想后，所有的设计只有一个目的，杀人灭口。
江阳在曾高杰敲击键盘的声音中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就没想过，或许陈雪真的没有见过你杀人？你一点想跟她过日子的想法都没有，从九岁第一次杀人到今天，你每一次的犯罪行为都是有预谋，有明确目的的？”
蓄意谋杀，和过失杀人截然不同。
前者行为恶劣，法律上没有妥协退让的可能。
而且杨宇杀了不止一个，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后者则有转圜的余地。
杨宇像是听到笑话似的，忽的笑喷。
“江警官，你还有这么单纯的想法呢？如果说，最初我确实是单纯的想要毁尸灭迹，那到后来我是真的厌恶陈雪这个人。”
“她在挑战我的智商！我用了那么多的办法，她还好好的活着，根本是对我的不尊重！只有陈雪死了，我才能释怀！”
藏在最深处的心声脱口而出，杨宇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道是因为忏悔耳光效果的关系，但凡江阳问的每句话，都会毫无保留的回答，还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杨宇有些愤怒，然而抬头对上江阳冷冰冰的目光，堵在嗓子眼儿的那口火气又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对江阳的惧怕深入骨髓。
看一眼都心慌的紧。
杨宇缩着肩膀垂下头，审讯室寂静的气氛被他打破，“两位警官，我全都如实交代了，能不能给我减刑啊？我配合警方的调查，也真心实意的保证悔改。”
“将来一定在社会上当个有用的好人！我可以申请律师辩护吗？”
江阳点头。
“当然可以。法律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有权请律师，不过怎么判决是法官的事。求情的话你留着跟检察院、法院说吧，我们只负责破案。”
减刑？
想的倒是挺美。
一梭子的事儿，但凡律师脑子正常，就不会接这种明显死刑的案子。
江阳没再给杨宇说话的机会，直接问：“说一下，你是怎么杀掉马茹薇跟孙义兵的。你和他们俩都没见过面，体格上你或许能杀了马茹薇，但是孙义兵比你高大健壮。”
“以你的身板，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并不一定能轻松解决掉对方。而且根据严飞帆等人的笔录，当时并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你们的位置应该距离不远，真把动静闹得很大，回声会很明显吧？更不用边上还有一个马茹薇了。”
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作为凶器的物品，只有凌乱的泥土，和一地杂乱的脚印。
面对一系列的提问，杨宇难得有些得意道：“江警官，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根本没怎么动手，只是推波助澜一下，孙义兵就死了。”
听到这里，无论是审讯室里的江阳、曾高杰，还是监控室内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紧盯着杨宇。
“我早上装病，等严飞帆他们出门之后，隔了两个多小时我才从窗户翻下去。订餐也是在之前叫的，吃完了我刻意把餐车送出去，还给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拿止泻药上来，最后挂上‘免打扰’的牌子。”
“做完这一切，我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搞定了。”
杨宇说他上一届的学长就是福市人，家住在宾馆对面，高中的时候经常跟女朋友到这儿开房。
对方提起这事儿的时候是带着点炫耀的意味，因为这家宾馆的监控比较落后，周边环境也是老式公房。
摄像头的安装并不到位，所以有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杨宇的学长就是利用这些钻空子，同时跟三个女孩儿谈恋爱，虽然最后被发现，不过确实持续了小一年的时间。
这件事给了杨宇很大的启发。
于是他成功说服众人，把酒店订在这里，如此一来他翻出窗户之后就能顺利避开大部分的监控，乘坐九月湖的专车去往景区。
“九月湖景区游客很多，人流量大，再加上管理有明显的疏忽，导致景区专用公交上居然只在驾驶位有两个摄像头，车厢部分一点都没有。”
“我从后门上车，然后跟着人群下去溜到月牙山脚下的小村庄。从村子后山走有一片老树林子，那里可以绕路直达九月湖园区。”
“不过我没着急进去，而是找了个山洞一样的地方等待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