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贤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说起来,也是很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了。
教主吸入了太多大火燃烧的烟尘。
自那时起,教主便落下了病根。
虽有病根,但是这么多年来,倒也一直无事。
只是今年教中事务繁多,又多不顺遂,一下子便勾起了教主的病根。
先前请一些术士修行者来看过,但是都毫无法子。
都说是那一年伤了身体的本源根基,难医。”
随即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要是那位还活着就好了,术士一道,他已然算是国中翘楚。
可惜啊,为了掩护……”
梁忠贤立即息声,他自知刚才有些多言。
“教主的病因大抵如此。”
梁忠贤看向沈辰安。
随即他又自顾自摇摇头。
“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难不成还真要指望你这么一个少年郎。”
沈辰安大概明白了教主的病因。
前世沈辰安自己跟在爷爷膝前长大,耳濡目染,那些传世的方子几乎能倒背如流。
后来爷爷还自行研制了一些方子,结合西医,将中医的方子改良,颇有奇效。
这些方子全都融于沈辰安的血液之中,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
沈辰安正色对梁忠贤说道。
“梁老,若是您相信我的话。
明日请帮我准备一些药材,我明天便熬制一些药出来。”
梁忠贤有些质疑的看着沈辰安。
沈辰安眼神灼灼,没有半分的闪烁。
“若是能成,便能缓解教主的咳喘之症。
若是不能成,您先前也说了,还有那个什么圣果。”
说破无毒。
先前梁忠贤和教主的谈话,沈辰安是听到的。
当中也提及了“白莲圣果”,若是遮遮掩掩,反而让人生疑。
如此含糊的说出来,倒是不会让人起戒心。
梁忠贤在仔细揣摩着沈辰安所言。
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日你将需要的药材记在纸上交给我,我让人去准备。”
经过今日观察,沈辰安已然能感觉到,梁忠贤是忠仆,他和教主的主仆情谊十分深厚。
沈辰安明白,如若自己提出这个法子,梁忠贤有极大可能由着自己去做。
若是自己的方子真的有效,那么自己便能快速的让教主对自己生起信任之心。
如此一来,才能得知更多有关白莲圣果的信息。
如果自己什么也不做的话,想必直到自己咒发身亡之日,也无法取得教主的信任。
“是,梁老。
明日一早,我便写下药方所需药材,交由你手。”
“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伺候教主。”
梁忠贤和沈辰安挥手作别。
沈辰安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再仔细回味刚才梁忠贤所言。
“多年前的旧事”、“大火燃烧的烟尘”、“掩护”、“术士翘楚”,沈辰安将梁忠贤所言的这些词汇单独提炼出来,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梁忠贤的面相和声音。
一个老者,面净无须,倒不是说这样不可。
但是此方世界,皆以蓄须为美,男子行冠礼之后,基本上都会蓄须。
像梁忠贤这种极为少见。
再加上他那尖厉的嗓音,极像宫里的太监。
沈辰安心头大震。
他记起一桩朝中旧事。
二十年前,自家爷爷率兵攻入宫城之中,而后神宗皇帝黄太极入宫城,爷爷将龙袍加于神宗之身,开元之治始起,镇国公有从龙之功,位居一人之下。
爷爷曾不止一次的对沈辰安说起,当年他攻入宫城之时,神宗皇帝已然烧成了一具焦炭。
前朝有一位三品天机师境界的国师,为了守卫宫城,拼得身死道消,可是最终无法挽大厦于将倾。
前朝灭亡已是必死之局。
沈辰安将种种线索一一对应起来,得出一个惊人结论。
这白莲教教主,极有可能是前朝皇帝景元帝黄焘。
当沈辰安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可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让他不得不信。
自己之所以穿越而来,便是因为赵重三投毒谋害了自己。
当揪出凶手是赵重三的时候,赵重三自行服毒而死,登时便没了性命。
恒源书局的掌柜韦彦,也是白莲教教徒。
至于给自己施加无生咒的司空野,他是白莲教分坛坛主,也是自行服毒而死。
现在想来,赵重三的死状和司空野并无二致,是同一种毒药无疑。
之前沈辰安有些不明白,为何白莲教会如此算计自己。
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测,白莲教教主是景元帝黄焘的话,这一切便能解释得通。
沈辰安是镇国公的独孙,白莲教教主算计他,一方面是为了复仇,即二十年前沈烈起兵攻入宫城之仇。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浑水摸鱼。
沈辰安是乱世之因,若是真能以沈辰安做棋子,使神宗皇帝和镇国公反目,为最优策。
若是只是沈辰安死了,两人并没有反目,那么景国朝中文臣武将对立之势将会加剧,从而朝局动荡,白莲教到时伺机而起,景国危矣。
白莲教本是景国明令禁止的邪教,断然没有理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镇国公独孙,因为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可若是白莲教主便是景元帝,那么沈辰安就必须死。
只有沈辰安死了,白莲教才能走下一步棋。
沈辰安有点明白在书房中听到的“谋大事”,是谋何事了。
是复国之事。
沈辰安面色凝重。
正如他先前所料,白莲教敢如此动作,想必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岭南偏远,再加上如此灾情,一定收纳了数量不少的教众。
且这些教众受过白莲教洗脑,对白莲教极为忠诚。
若真是起兵而战,这些人便是不畏死之兵。
白莲教究竟有多少实力,沈辰安并不知晓。
但是他曾经粗略算过,数目让他心惊。
现在他必须要接近白莲教主,不仅仅是为了白莲圣果,更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来验证白莲教主究竟是不是景元帝黄焘,以及他们的谋划究竟是怎样的。
沈辰安同时又意识到另外一件严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