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孤且问你,数个时辰之前,京都城外有人作出惊圣之文,引动天地文钟敲响六声,你可知此事?”
神宗皇帝眸光深邃,直盯着沈辰安。
镇国公沈烈,虽不明白陛下何意,但是仍稍侧身,看向自家孙儿。
“回陛下话,臣知晓。”
沈辰安面色如常。
“你可知是谁人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神宗皇帝久居高位,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刻这般紧张之感。
“是臣所作之文,引动天地异象。”
沈辰安不卑不亢回答。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而后一片哗然。
神宗皇帝似是如释重负,又好似因为太过激动,身形略有颤抖。
“此言可属实?”
“陛下之前,自不敢诓言。”
神宗闻言,不顾形象于金殿之上狂笑。
“好啊,好。
景国文道必大兴。
安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资质,将来成就定不会在半圣之下。
天佑文道。
天佑景国。”
神宗皇帝已然不能自已。
镇国公沈烈缓慢拖动步子来到自己孙儿身前,听闻刚才之言,心中震惊之意难去。
看到镇国公略有失态,大太监刘洪稍微搀扶了一把。
“镇国公,沈家可是出了麒麟儿。”
镇国公沈烈恍若身在梦中。
“安儿,当真是你?”
沈烈想从孙儿口中说出确切之言。
“爷爷,是孙儿所作之文,引动天地文钟。”
沈辰安嘴上如此说着,腹中却在向前世张载大儒连连道歉。
他虽无张载大儒之才,但愿扬大儒之言于此世。
刚刚穿越此方世界之时,他确实想做文抄公,在人前显圣。
可经岭南一行,他心中百感,已然真是儒者心态。
为儒者可为己,但不可只为己。
手中有笔,便需书道义。
心有浩然,当心系生民。
正如师父孟半圣所言。
世有萤光、烛火、灼日,皆是光,当散一分热。
道有诸般,儒者立于世,当有所恪守。
经历诸般,沈辰安身存于世,已然有了立世之言。
镇国公沈烈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热泪,挥洒殿中。
“我沈家出了麒麟儿。”
沈烈说完此句,便和神宗皇帝两人狂笑一团。
海元与世子同行岭南,通过诸多接触,他更确信镇国公府的这位世子,假日时日,必有大作为。
如今,看到沈辰安即使作出惊世之文,仍旧是如此波澜不惊模样,更是确信心中观点。
观天监墨离,神色复杂,惊色尤甚。
孟庄的半圣气运,他绝不可能望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眼见神宗和镇国公二人如此狂喜,观天监监正墨离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夫想向世子询问一事,不知世子可否帮忙解惑?”
墨离不得不问。
如此让人贻笑大方,他也不必坐在观天监监正的位子上了。不知为何,听到“解惑”二字,沈辰安本能的想要拒绝。
他是被自己那位号称人间文库的大师兄,问出了阴影。
但是看到墨离神色如此严肃,沈辰安也不好拒绝。
听到墨离开口,神宗皇帝和镇国公逐渐息声。
神宗皇帝知道这位监正大人想要问些什么,那也是神宗本人心中困惑。
他明白墨离是儒道三品境界,不可能会犯如此谬错。
镇国公刚才狂喜之中回转过来,便看到观天监监正墨离,正一脸严肃的在向自家孙儿问话。
他便安静下来,想听听要问何事。
“监正大人,请问。”
沈辰安转身朝向墨离,微微一礼。
“世子作文引动天地文钟之时,左右可有旁人?”
“有。”
沈辰安并未隐瞒。
“敢问世子,可是半圣孟庄在世子左右?”
“是。”
一字从沈辰安口中而出。
“怪不得,怪不得……”
墨离自知不会望错半圣孟庄气运。
既是如此,墨离便明白了。
半圣气运如白日之阳,光撒万丈。
而沈辰安气运虽也散光,但和半圣气运相比,终究是弱得多。
二人距离过近,以至墨离望气之时,只看到半圣气运,立于文气光柱左右,以至忽略世子殿下之萤光。
“安儿,你作诗之时,半圣在你身旁?”
神宗皇帝一脸热切看向沈辰安。
难怪,墨离会看到半圣气运。
“安儿,你已然见过孟半圣了?”
镇国公沈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是师父助我感悟,而后才作出惊圣之文。”
沈辰安如是说道。
“孟半圣真是大德。”
沈烈喟然称道。
随即,他察觉到了沈辰安话中称呼。
不仅是镇国公,就连殿中另外几人,也以为是自己听得含糊。
“安儿,你刚才称……师父?”
“是。”
“你是说,儒道半圣孟庄……是你师父?”
“助我作出惊圣之文后,师父看我资质不错,便将我收为亲传弟子。”
镇国公沈烈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当场,如此种种,他已然可死而无憾。
眼前站立的孙儿,不知何时已然拥有了如此实力。
沈烈恍惚间,总是觉得有些陌生。
眼前之人好像和自己印象中的孙儿,天差地别。
这般天资纵横之子,当真会是自己孙儿嘛。
对于镇国公沈烈来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他驰骋疆场之中,其中一点便是因为,沈家不能倒,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儿。
可是昔日那个纨绔不堪的孙儿,已然锋芒毕露。
镇国公沈烈,心中突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神宗皇帝,方才在大殿之上,已不知狂笑了多少声。
听闻半圣孟庄将沈辰安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狂笑。
儒道修行为诸道之首,若是景国再出一位半圣孟庄一般的人物,景国大兴,天下文道必大兴。
儒道,可与民教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可为天地增气运。
如今这方天下,儒道之用不显,和其余诸道修行混为一谈,已然失去其诸道之首地位,所以天下多有礼崩乐坏之事。
儒道若大兴,天下将太平。
观天监监正墨离,以及悬剑司海元,连同大太监刘洪,也都目光灼灼看着镇国公府的这位世子。
他们虽不言,但是心中明白。
也许日后景国一国之气运,将系于沈辰安一人之身。
甚至就连天下儒道气运,似乎也牵连在殿中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