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百里走向前去,当即赋诗一首。
“高山流水无情意,落花零叶何太急。
风送飞鸟青云去,万里归途无所惧。”
此诗言志,其中带有一个山字,并不算偏题。
一众先生学子连连点头。
山上三杰之中,汪百里的文采要在柴荣道之上。
“弃疾,你去吧。”
明德书院这边的学子们纷纷看向楚弃疾。
入院之时,楚弃疾可是作出了出县之诗,文采也是超群。
楚弃疾看了沈辰安一眼,后者轻轻颔首。
楚弃疾便径自走了出去。
他略微沉吟。
“流云浮遮眼,道高艰且险。
崇岭何谓难,天边凭杆栏。”
汪百里听到楚弃疾诵出此诗,也不免多打量他几眼。
此子文采和他不相上下。
几位先生和两位院长此时也犯了难。
两人之诗,也是无法分出优劣,皆是佳作。
“不如再判一场平局如何?”
一时间难解难分,季康只好征求山上书院院长金何昔的意见。
“怕是只能如此了。”
金何昔点头说道。
如此几场下来,两院之间也是各有优胜。
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压轴出场的两人。
山上书院这边压轴的,正是西陵八皇子皇甫奇。
他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中,走向前去。
“山高鸟迷途,峰重万里孤。
莫道离别苦,只言黄昏故。”
最后一字出口,只见皇甫奇周身被金色文气萦绕,文气光柱直通天际。
苍穹之上,渐渐凝实为一尊天地文钟。
文钟一声嗡鸣,在穹顶作响。
膳堂之中的师生尽皆侧目。
“竟然是出县之诗。”
山上书院的学子们,眼神之中变得狂热起来。
“这是一首出县之诗。”
坐在季康身边的金何昔,眼角眉梢也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这皇甫奇可真是为山上书院挣足了颜面。
此次前来明德书院游学,金何昔心中也打着算盘。
若是在诗会之上,山上书院出尽风头,那么山上书院之名,日后必能和明德相提并论。
可是进入明德之时,看到沈辰安所作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金何昔的心中尽是苦涩。
明德书院的学子力压山上书院。
可是现在两院平局,皇甫奇又作出了出县之诗,再一次的让金何昔内心躁动起来。
这首诗也让山上书院的学子们,激动不已。
文人相轻,君子岂能居于人后。
山上书院的师生,都看到了诗会胜出的曙光。
明德书院的学子们则是将目光,尽皆投向了沈辰安。
金何昔也看向了这位圣人的亲传弟子。
就是连大儒境的儒生,也不敢保证随便作出一首诗便能引动天地异象。
这位少年,能吗?
金何昔并不敢轻视沈辰安,只是抱有怀疑。
沈辰安无奈轻叹一声,走上前去。
本不想人前显圣,但实力不允许啊。
同时沈辰安心中默默祈祷,可一定要有感而发,不要上去便哑火。
他屏息凝神,在心中默念“山”字。
恍惚间,他只觉得自己站立山巅之上,能感受到山间的苍风。
只是天地苍茫,自己即使傲立山巅,也难免有些可怜。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霎时间,金光万丈,文气光柱直入云霄。
天地文钟再次在苍穹之上幻化,只是这一次要比方才更凝实,更磅礴。
膳堂之中的师生皆是震惊起身,惊愕的看着眼前一幕。
云端之上,天地文钟鸣响五声。
一响出县,二响达府,三响鸣州,四响镇国,五响传天下。
此天地异象,天下可见,此诗可为天地增长气运。
虽无法比拟六响惊圣之诗,可已然算得此中绝唱。
方才沈辰安幻想自己立于山巅之上,一股强烈的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全诗虽无“山”字,可是道出了山巅之上的心境。
苍茫天地,中间唯有自己一人。
自己是穿越者,虽然这么多的人关照自己。
可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有一种孤独,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孤独。
这种心境便和陈子昂的这首《登幽州台歌》相契合。
陈子昂郁郁不得志,登于黄金台,入目之处皆是无尽荒凉。
那同样是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孤独。
所以沈辰安才能有感而发。
天下人尽皆仰望云端之上。
短短一年之内,如此之巨的天地文钟屡次现世,这意味着儒道将大兴,有儒道惊才绝艳之人现身天下。
膳堂之中的两院学子们已然沸腾了。
在场之人,皆是见证了一首传天下之诗的诞生。
天下有几人可亲睹这番场面。
“好诗。”
明德书院院长季康起身惊叹一句。
另外五位明德书院的先生,也都是纷纷起身。
传天下之诗问世,当有崇敬之心。
山上书院院长金何昔,眼中满是苦涩之意。
沈辰安一人,便可使明德书院之名,傲立百年。
书院能教导出这般学子,必将名列青史。
皇甫奇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切。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过这般年纪,如何能作出这般诗作。”
他口中喃喃,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本就是儒道天骄,又被人称之山上三杰之首,心中自是有傲气。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将他心中傲气击的粉碎。
他的那几分才学,在沈辰安面前不值一提。
沈辰安向四周微微拱手,便坐回了原位。
人前显圣虽然高调了一些,但是心中是真的爽。
就当为陈先生在此方世界,传诵此诗了吧。
明德书院的学子们看向沈辰安的眼神,变得愈发狂热。
能和如此天才处于同一学院之中,也算是他们的幸事。
“诗会难免会有胜负。
金院长,看这结果如何?”
季康脸上的得意之色可是遮掩不住。
金何昔一脸的垂头丧气,心中已无半分斗志。
“明德书院,有此学子,天下学子无需作诗了。”
金何昔苦笑连连。
随手作诗不是惊圣,传天下,便是镇国。
天下人也无需作诗了。
反正无论如何作诗,也无法与沈辰安比肩。
姜猛和楚弃疾二人凑到沈辰安面前,对他是夸了又夸。
温培耀目光复杂的看着沈辰安。
先前他还把沈辰安当作潜在的对手,终究是自己高攀了。
山上三杰的汪百里和柴荣道二人,看着沈辰安,也是油然而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有如此传天下之诗,诗会结果不言而喻。
诗会也便在明德书院学子的狂呼声中,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