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楼第七层,为日之景。
沈辰安走出一段距离,看到楚弃疾正在面对身前朝日之景,苦思冥想。
他听到身旁动静,抬起头来,面露苦涩笑意。
“安哥,这第七层之诗,我怕是作不出来了。
脑中斟酌的几句诗句,都不甚满意。”
沈辰安上前宽慰两句。
“我们能登到七重楼第七层,已然胜过世间大多数儒道学子。
即使被推出七重楼外,也无妨。”
楚弃疾似是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安哥,还真是有些蹊跷。
自第一层分开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另外山上书院和落花书院学子。
你可曾见过?”
沈辰安本想将先前发生之事,悉数告知给楚弃疾。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让楚弃疾知道为好。
多知道一些,心中也便多一分负担。
“七重楼每一层,皆是宽广无垠,如单独一方世界。
不曾遇到,也是情理之中。”
楚弃疾点点头,也不再多虑。
“安哥,我便在此处作诗吧。
能登七重楼第七层,已然无憾了。”
“应该还有一些时辰,不再走走看吗?”
沈辰安抬眼看向楚弃疾。
“不了。
诸日之景中,我最喜朝阳。
蓬勃有力,极有生机。
便以此景为诗吧。”
红彤彤的朝霞映在楚弃疾的脸上,似是洒下希望的光辉。
楚弃疾文气外显,题诗于石牌之上。
第一句诗还未写完,便感觉文气迟滞,再也无法继续往下书写。
楚弃疾倒是释然。
“安哥,我先行去外面等你。”
话音未落,身形便被清风托起,自巨大窗口而出。
……
楚弃疾被推出七重楼之后,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快看,有天骄学子自七重楼第七层被推出来了。”
“看院袍,是明德书院的学子。
好像是明德书院的楚弃疾。”
“相传孟半圣,当年也是自七重楼第七层被推出。
岂不是说,此子和孟半圣天资相当。
景国今后又要出一位儒道半圣。”
明德书院之外围观的儒者们议论之声不止。
明德书院的学子们,纷纷为楚弃疾欢呼。
“弃疾,可真是太厉害了。”
姜猛的声音尤是响亮。
为七重楼加持的明德书院院长季康,看了一眼楚弃疾,欣慰而笑。
山上书院和落花书院的院长,心中皆是生出不安。
七重楼已经开启了六个时辰,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不知自家书院学子,在楼中究竟是何情形。
……
楚弃疾被推出七重楼之后,沈辰安便在七重楼第七层之中走动。
他走过初升之阳,走过日上三竿,穿过当头烈日,行过沉沉落日。
在他面前,又浮现一幕。
是夜色退却,亮光初起之景。
红日隐在青云之后,即将显现,天色被照耀火红。
山色也披盖霞光。
如此一幕和楚弃疾有所感触的朝阳,还是不同。
这是朝阳初升之前的场景。
沈辰安心生感念,文气显现,在石牌之上挥洒而就。
“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
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
此诗为宋太祖赵匡胤发迹时所作《日诗》。
全诗充斥“有我无敌”之气概。
虽然沈辰安还不至于如此桀骜狂裾,但也隐有“舍我其谁”之心。
若是当今世间,还有谁能登顶七重楼。
一定是我沈辰安,也只能是我沈辰安。
沈辰安的依仗,便是脑海之中无数华夏经典。
此诗作罢,沈辰安面前显现阶梯。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先前那般石梯,而是文气金光所凝的台阶,似是天地璀璨。
沈辰安面露惊异之色。
师父所言,应是无疑。
七重楼之中的秘辛,便藏在楼顶夹层之中。
唯有在七重楼七景之中,作出被七重楼所认可之诗,才能有缘得见。
沈辰安缓步行走其上。
他每行过一阶,身后的阶梯便会化作光华点点。
沈辰安一直行至穹顶。
在他身前,出现一道七彩光华流转的屏障。
他伸出一只手,探了过去,又将其收了回来,并无任何异样。
沈辰安也不再犹豫,径直穿过了光华屏障。
……
在那之后,空无一物,亦寂静无声。
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就像是进入了白光之中,又像是回归了侘寂本源。
沈辰安双眸微眯,适应着眼前场景。
他环顾四周,除了白光之中,并无其他。
“这便是七重楼的秘辛所在么。
可是这里似乎并无一物。”
沈辰安口中喃喃。
蓦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那是一声苍老的笑声,似是穿越无尽岁月一般沧桑。
沈辰安心生戒备。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方才确实是有声音。
“何人?”
沈辰安警惕张望。
沧桑人声再次传来。
“你又是何人?
能登七重楼楼顶之中,你的儒道天资不错。”
“景国明德书院,沈辰安。
敢问前辈何人,可否出来相见?”
沈辰安稳稳心神,言辞恭敬。
能藏在七重楼之中,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至于是敌是友,沈辰安不得而知。
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恭顺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沈辰安话音刚落,便看到身前一道人影,渐渐凝实。
沈辰安不敢轻举妄动。
在沈辰安面前,凭空生出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和煦的老者。
他看向沈辰安的眼神,极为柔和。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得意的晚辈。
老者伸伸懒腰,睡眼惺忪。
“景国?明德书院?
不曾听闻过。
想来外面已然沧海桑田了吧。”
随即他又细细打量起沈辰安来。
最神奇之处是老者双眸之中,闪现沈辰安在七重楼之中幕幕场景。
当他看到沈辰安一人反杀山上书院和落花书院六人时,他眉头微皱。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无错。
只是未曾想到我儒道门人,竟堕落至此。
一群宵小之辈,杀之无过。
若是儒道天骄尽是如此,则儒道气运必败。”
当他眼中浮现沈辰安作诗场景之时,眉头又变得舒展。
“竟能连作七首文气通天之诗。
我之所以能够苏醒,也是你之功也。”
老者眸光之中,不再有画面显现。
他目光深邃的看向沈辰安。
“你一定对老夫很是好奇吧。
我这便告知于你,老夫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