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皇宫,御花园之中。
西陵皇帝皇甫天,将手中几粒鱼食扔入水塘之中,顿时引得一群锦鲤哄抢。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场景。
他是在等人来。
不多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来人是位老者,身形瘦削,一身灰色衣袍略显宽大,但却给人一种世外高人之感。
看到老者来到,西陵皇帝便将手中一把鱼食,尽数抛洒至水塘之中。
顿时鱼儿蹿涌,争相抢食。
皇甫天走到老者身边,谦卑行了一礼。
“穆半圣。”
此人正是西陵镇国之人,术道半圣穆流云。
穆流云也并未托大,微微还之一礼。
“陛下匆匆去派人将我请来,听说是对景国已经有所行动了?”
皇甫天面露纠结之色。
“穆半圣,实不相瞒。
先前得了消息,知晓了景国镇国公沈烈的行踪。
我已然令人动手了。”
穆半圣猛然抬眼,看向西陵皇帝皇甫天。
“已然对沈烈动手了?
那便是正式向景国宣战了。
既已开局,陛下将我请来,又有何用?”
穆流云面露不悦之色。
他是一品境界的半圣,是镇国之所在,无需仰西陵皇帝鼻息。
皇甫天听出了穆流云语气之中的苛责。
“还望穆半圣勿见怪。
事出紧急,顾不得去通知穆半圣了。
当时沈烈身边只有几十亲卫,机不可失。
迟了片刻,恐贻误时机。
于是朕便让项靳直接动手围杀。”
皇甫天开口向穆流云解释几句。
穆流云仍是眉头微皱。
“结果如何?”
“沈烈还是逃了。”
皇甫天无奈道出一句。
“陛下,棋路不明,便匆匆开局,不是一件善事。”
穆流云看向西陵皇帝,连连摇头。
“穆半圣,你也知道朕的处境。
那个疯女人,想夺了朕的位子,做西陵女帝。
朕只能将国中乱局,调转矛头,一致对外。
唯有如此,朕才能得片刻喘息,再谋大局。”
皇甫天苍老的面容之上,更显憔悴。
“为了对付独孤皇后,陛下竟然选择如此豪赌。
难道就不怕失去自己执棋的本钱吗?”
穆流云用质问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西陵皇帝皇甫天长叹一声。
“大皇子皇甫昊,和她自幼青梅竹马。
朕纳她为后,大皇子早就对朕心中不满了。
两人私下里,也早私通在了一起。
大将军项靳,更是与她不清不楚。
将大皇子皇甫昊立为太子之后,他的眼中愈发没有朕了。
大将军项靳,执掌西陵军权。
朕的江山,那个疯女人已然夺了大半。
若是朕不掉转矛头,只在国中厮杀,终究为他人得利。
朕不得不如此做。”
“陛下心意已定。
为何又将我请至此处?”
穆流云面色十分难看。
他是西陵镇国之人。
若是事情将来到了不可挽回之时,他不得不出手。
擅自将他拖下水,穆流云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朕今日请穆半圣前来,是想请穆半圣观测一下国运,两国交战,是何结果?”
西陵皇帝皇甫天终是说出了请穆流云前来的目的。
穆流云双眸微眯。
“术道一品天命师,虽可窥测未来,但国运之事,事关天机。
天机不可泄漏。
若是我观测国战之局,操纵部署,有违天意。
天罚降身,怕是西陵再无镇国之人。
我只能劝告陛下一句:西陵帝星黯淡,景国有一煌煌耀星,向西而来。”
听闻穆流云此言,西陵皇帝皇甫天神色复杂。
他咬咬牙,又问出穆流云一个问题。
“穆半圣,朕还有一问。
若真到了鱼死网破之时。
穆半圣与景国儒道半圣孟庄交战,会有几分胜算?”
“此问,我无法给出陛下答案。
也许真到了那一日,我才能回答陛下这个问题吧。”
国战之时,七国镇国之人,不可随意出手干扰世俗。
除非所在之国,有覆国之危,一品半圣境界才可出手对战。
也便是西陵和景国有一方,在快要灭国之时,术道半圣穆流云才会有与儒道半圣孟庄交手的机会。
穆流云一挥衣袖,转身腾空而去。
只留下一句“陛下,好自为之。”
西陵皇帝皇甫天站立原地,有些出神。
“落子无悔。
既然朕开启了棋局,那么便由朕来掌局吧。”
他低头看向水塘之中,那些争食的鱼儿,在缓缓散去。
……
沈辰安、梧桐、朱冬、姜猛、楚弃疾、海元一行六人,片刻不敢耽搁,急急赶路。
终是在第十日,赶至了西疆断云城。
在驿馆之中,魏柯魏咏年父子,匆匆而来参拜。
“阁主,摘星阁阁众三百余人,已尽数散于断云城中。
只待阁主指令。”
“好。”
沈辰安眼中闪现寒芒。
……
沈辰安一行几人,只是在断云城,稍作歇息,便继续赶往了西疆军营之中。
西疆飞沙走石,景国军营便如一栋栋山石堡垒,矗立沙尘之中。
军营之前,有一条颜色浑黄的河流,泥沙俱下,名为土河。
土河宽广,奔涌咆哮,似乎如一条游动的黄龙。
在土河的另一端,便是西陵驻军之地。
隔着奔腾的土河,沈辰安双眸眯起,其中杀意腾腾。
而后,沈辰安转身入了军营之中。
在主将大营,沈辰安终于得见许久未见的爷爷。
沈烈紧闭双眸,躺在行军床上,脸色苍白,若不是有极微弱的呼吸声,说是一具尸体也不为过。
观天监监正墨离走了过来。
“世子,镇国公伤势极重,五脏六腑皆有损伤。
虽然可保下性命,但是醒来,仍需一段时间。
幸亏镇国公是武道三品御空境界的修为,身体还算强悍。”
墨离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沈辰安朝向墨离深行一礼。
“有劳墨大人。”
随即,他缓缓走向昏迷之中的爷爷。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之中,爷爷永远那么刚毅,像是永远不会败的军神。
如今,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连呼吸都若不可闻,脆弱的就像是寒风中的烛火。
沈辰安走到了爷爷窗前,他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这饱经风霜的面容,他的眼中泛起晶莹。
“爷爷。
孙儿来了,你无需担心。
你累了吧,便躺在这休息一些时日。
孙儿,替你应付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