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妇人口中所念诵的“huáng yī zhī wáng”四字,与神宗梦境之中所听到的“huáng yī ”二字,如出一辙。
此二者之间定然是有所关联。
要想弄清这四个字的含义,必须要先从疯癫妇人身份查起。
沈辰安与海元二人合计一番,决定将此事彻底查清,再上禀陛下。
海元吩咐一声,让人将疯癫妇人带下,绘影描形。
而后张贴京都各处。
……
悬剑司中自有善画者,将疯癫妇人模样绘下。
告示之中明确写有:若提供线索者,必重赏。
告示一经贴出,便立即引起城中百姓议论。
告示是正午时分贴出。
日暮之时,便有一男子来至悬剑司。
该男子很快便被带至海元与沈辰安二人面前。
“你识得告示之中的妇人?”
海元开口问话。
男人四五十岁左右,留着一缕山羊胡,穿着也算是得体。
听到海元问询。
男人赶忙躬身行礼回话。
“回大人话,小人是城西蔡府中的管家。
告示之中的妇人,是府中浣洗女仆。
失踪已然近两月有余。”
海元审视着蔡府管家,言之凿凿,不似扯谎。
再者,悬剑司威名在外,几乎无人敢来此诓骗。
海元一挥手,立即有两名铜剑卫将疯癫妇人带了上来。
“你好生看看,可是此妇?”
蔡府管家上前细瞧。
再次一礼回话。
“回大人,确实是府中浣洗女仆张妈。”
“她先前可有疯病?
又为何会自府中失踪?”
沈辰安看向蔡府管家。
“回大人。
张妈在府中十几年了。
先前未曾犯过疯病。
至于她为何突然失踪,变成这般模样。
小人并不清楚。
不过……
不过在张妈失踪之前,曾回过家乡探亲。
回来之后没几日,便突然失踪了。”
蔡府管家如实回话。
“她家乡何处?”
沈辰安继续问道。
“小人也不知晓具体在何处。
只知是在南部群山之中的一处乡下。”
蔡府管家说完,沈辰安微微有些失神。
他曾去过一趟南部群山。
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深不见底的洞穴,青黎村寨,桃花源,黑太岁。
那里有太多怪异之事。
“世子?”
海元看到沈辰安怔神不言,忍不住开口轻唤一声。
听到海元唤声,沈辰安这才回过神来,朝海元抱歉一笑。
沈辰安抬眼看向蔡府管家。
“此妇与一件要案有关,你可还知晓更多与其有关的线索?”
蔡府管家看看衣衫褴褛的张妈,又转过头去看看沈辰安。
“大人,小人冒昧问一下,张妈所犯何事?”
“你无需过问案情,尽管回答便是。”
沈辰安语调提高几分。
“是,是。”
蔡府管家应声回话。
他仔细思量片刻,有些犹豫开口。
“回大人。
张妈在府中待了十几年,也是有些情分。
两月前,她突然失踪。
我家主母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便去报了官,也让人四处找过。
有人说在城南曾看到过张妈。
当时她正自一处荒宅之中出来。
后来府中也派人去那里找过,可是并未发现张妈踪迹。”
沈辰安眸光一闪。
“那处荒宅具体位置何在?”
“好像是在城南云雨巷中。”
管家有些不甚确定。
沈辰安看向海元,表示自己已无问题要问。
海元微微颔首。
“去蔡府查验一下这管家与妇人身份,是否属实。”
“是,大人。”
两名铜剑卫将蔡府管家,与疯癫妇人一同带了下去。
屋中只剩下了海元与沈辰安二人。
“海大人,我想去那荒宅之中一探究竟。”
“好。
让阮忠带人与你同去。”
海元将阮忠召来,领一队剑卫,随同沈辰安去往云雨巷。
……
天色昏沉。
当沈辰安、阮忠一行人,赶至风雨巷时,已然是夜风残月。
风雨巷荒僻,巷中并无几户人家,且相隔较远。
无需刻意打听,巷口便是一处荒宅。
一眼望去,风雨巷里烛光点点。
也唯有此一处荒宅。
月光清凉,星辉黯淡。
荒宅在夜色笼罩之下,透着冷寒之色。
一队剑卫皆有修为在身,可于夜色视物,倒是无需灯笼火把。
荒宅正门大开,在夜风吹拂之下,来回摆动,发出“吱呀”声响。
院墙坍圮,其中情形一览无疑。
沈辰安一行人直入荒宅之中搜查。
宅院三进,依稀可看出当年气派。
一众剑卫入其中仔细搜寻。
半个时辰后,众剑卫将宅院搜查一遍。
并未有所收获。
金剑卫阮忠来至沈辰安面前禀报。
“世子,全搜过了,没有发现。”
沈辰安缓缓点头,并未多言。
他看着荒废的宅院,心有所思。
“是否要再搜……”
阮忠正欲请示,却被沈辰安打断。
沈辰安伸出食指搭在唇间。
“嘘。”
阮忠赶忙息声。
其余一众剑卫,更是不敢发出声响。
残月高悬,青云浮动。
万籁俱寂。
各种虫儿在夜色中叫响,更显夜之寂静。
细听,在夜风之中似是混杂着某种韵律。
虽很是细微,可尽数落于沈辰安耳中。
剑卫之中有不少人,也听到了那动静。
沈辰安面色骤变。
他听得清楚。
那嗡嗡声响,分明与疯癫妇人口中念诵相同。
“huáng yī zhī wáng”
似是悠远的祈祷。
韵律轻微,混于风中,使人分不清来自何处。
沈辰安并未言语,朝一众剑卫摆个手势。
诸人心领神会,各自散去,寻那声响来处。
沈辰安亦是在荒宅之中谨慎探寻。
一众剑卫皆是小心翼翼,脚下不敢发出动静。
沈辰安闭起双目,散出感知,聆听那夜风之中的声响,轻轻挪动脚步。
他能感觉到离那声音越来越近。
一众剑卫,亦是循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众人最终来至荒宅正堂处,停下脚步。
沈辰安向堂中望去。
屋中墙破瓦烂,窗残地缺。
在正对门处,摆有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有一张太师椅。
初看无异,再看却是能发现,八仙桌下不寻常。
桌下似是随意铺着一块薄木板。
那极其细微的声响正是自薄木板下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