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次日。
神宗黄太极又将海元、墨离、沈辰安召入宫中。
“孤昨夜又做了那个梦境。”
神宗口中轻叹。
那般场面如梦魇一般笼罩着他。
海元、墨离、沈辰安三人立于殿下，静静倾听。
“一入梦境，此起彼伏的念诵低吟，便在孤耳边响起。
那声音愈来愈清晰。
孤仍是看不穿那一片混沌”
神宗有关梦境的描述，似乎与前几日并无不同。
“孤好像渐融于那片黑灰色中。
那晦涩不明的音节，孤似是略微听清一些。
自那慌乱无绪之中，孤听出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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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
至于其他，孤听不真切。
但孤有种预感。
总有一日，孤会完全听清那些难明的音节。
到时，孤也不再会是孤。”
神宗双目无神，坐在金椅之上，语气略显呆板。
与先前勃发英姿，判若两人。
这些时日，诡异梦境对他的折磨，使得他心神不安。
海元、墨离二人，并未从神宗描述之中，听出有用的信息。
如此这般的描述，他们一连听之十几日，耳熟能详。
沈辰安面有异色，他出言打断了神宗的描述。
“陛下，您方才说自那音节之中听出两字？”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几人，皆看向沈辰安。
神宗缓缓颔首。
“是。
孤是自那些无绪的念诵之中，听出了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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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
孤只能听清这两个音，并不清楚是哪两个字，也不清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安儿，你可是自其中有所发现？”
神宗之所以召三人进宫，向他们尽可能详细的描述梦境。
便是希望海元、墨离、沈辰安三人，能自其中发现有用的线索。
沈辰安口中沉吟。
“科举放榜之日，臣游街示喜。
曾遇一疯癫妇人，闯入游行队伍。
那疯癫妇人，口中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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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知这两件事，是否巧合。
待臣调查详细，再来向陛下回禀。”
沈辰安话音未落，金椅之上的神宗，呼吸稍显急促。
但可以看出，他在压制着自身情绪。
“好。
安儿，你速去查明，看两件事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是，陛下。”
沈辰安行礼而退。
海元与墨离，亦一同退下。
……
回到悬剑司中，沈辰安心中郁郁稍解。
无论如何，案情也算有了一个突破口。
至于能查出些什么，需好好审问一番那疯癫妇人。
游街示喜的护卫，是京都府衙的人。
海元自沈辰安口中问得详细，便吩咐金剑卫阮忠，去京都府衙提人，来悬剑司受审。
阮忠依言而行，直奔京都府衙。
依景国律，冲撞公门行街秩序者，当羁押三十日。
当阮忠去提人的时候，那疯癫妇人仍关在府衙牢中。
悬剑司直受皇命，去府衙提人，自是无人敢拦。
半个时辰之后，金剑卫阮忠便将疯癫妇人带至悬剑司。
……
悬剑司审讯室，位于地下。
一盏油灯如豆，将审讯室照耀晦明。
在审讯室靠西侧的墙壁上，有一道狭长的木窗，手臂粗细。
狭长条的木窗之中，投射一片光束，勾勒出沈辰安与海元二人的轮廓。
在他二人对面，正坐着那位疯癫妇人。
铁椅是特制的，将妇人四肢缚住，使其动弹不得。
妇人模样，与沈辰安那日所见并无不同。
只是身上衣衫更破烂了些，散发出的臭味也更浓郁了些。
此时，她双目惊恐的看着海元、沈辰安二人。
嘴唇上下开合，但是并未发出声音。
像是在默念着什么。
“你是何人？”
沈辰安审视着妇人开口。
听到问话，妇人更是惊恐。
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事物，浑身在微微颤抖。
口齿不清，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沈辰安仔细观瞧其神态，心中得出结论。
这妇人定然是先前遇到了使其极为惊惧事物，而使其神志不清。
此为失心疯之状。
沈辰安自桌案之后起身，缓缓向那妇人走去。
沈辰安愈是靠近，那妇人也愈是惊慌。
当沈辰安走至她身边之时，她已然失禁。
腥臊自其身下散出。
她那看不出本色的裤管下，有液体滴答落下。
沈辰安并无嫌弃，一道气机注入妇人体内，助其平复情绪。
而后气机游走，打通妇人几处脉门。
沈辰安收回手来，心中生疑。
若是寻常失心疯者，至此应完全恢复清明。
妇人虽情绪已然平缓，可眸中仍是空洞无神。
似是神智已丢，且不可逆。
“你是何人？”
沈辰安再次开口问话。
此番，妇人情绪并未失控。
她口中有声，反复念诵着几个音节。
沈辰安仔细辨听。
海元亦是不敢发出声响。
“huáng”
沈辰安听清了第一个字音。
妇人声音古怪，好似初次学会发声。
沈辰安又自妇人口中听出一个音来。
“yī”
海元为三品境界的武者，自是感知非凡。
他也听出了这两个音，和陛下所言那两个字相似。
他全神贯注，探听妇人口中其余音节。
沈辰安站在妇人身边，亦是屏气凝神。
“zhī”
妇人语调不清，但沈辰安仍是勉强辨别出这个音。
疯癫妇人口中不停重复，沈辰安终是听出了另一个字。
“wáng”
海元不禁站起身来，他与沈辰安对视一眼。
二人听出了疯癫妇人，口中反复念诵的四个字。
“huáng
yī
zhī
wáng”
二人能听出这四个音，却不知是哪四个字。
huáng
常见字有黄、皇、隍、凰、蝗。
yī
常见字有一、衣、医、伊。
zhī
常见字有之、支、织、芝、汁、枝。
wáng
常见字有王、亡。
wáng的常见字较少，可以以此倒推。
huáng yī zhī 王
huáng yī zhī 亡
前者听起来像是封号，而后者像是某种诅咒。
沈辰安神思运转。
陛下连遭梦魇，第一个字应当与他有关。
huáng 即是皇，亦或黄。
沈辰安最终推测出四组词。
黄衣之王、黄衣之亡。
皇衣之王、皇衣之亡。
无论是这四组词中的哪个，看起来都是阴谋。
沈辰安想再多审问些线索。
可疯癫妇人，口中仍是不停重复着这四个字，再问不出其他。
“huáng yī zhī w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