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言怎讲?”
沈辰安不明其话中之意。
岳衡眸光深邃,凝视着沈辰安。
“在数十万年前,我岳家那位老祖,尚未飞升之时,他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曾闭关一年悟道。
在闭关一年悟道期间,他只做了一件事。
老祖岳安穷尽毕生之力,绘制了一幅长卷——《圣人游历图》。
卷成之时,老祖便破关飞升而去。”
说到此处,岳衡视线转移至桌上灵璧石,继续开口。
“在老祖魂飞魄散之前,所传回的那则消息之中,还有一件极其重要之事。
老祖岳安在所绘《圣人游历图》中,留下一道人仙真元。
或许可破笼罩世间的封界箔。”
岳衡重又将视线转移至沈辰安身上。
“若是能有机缘,吸取那道人仙真元,便可抵消封界箔压制之力。
得人仙真元者,倘有纵横天资,跨过圣人之境,便可引来天劫。
天劫之力,便可击穿封界箔。
而后,世间便可摆脱封界箔所缚。
但此为双刃剑。
解开封界箔,亦有可能,加速黄衣之王的苏醒。”
岳衡语气决绝。
“若是一味等待,此方世界必为魔所灭。
可若放手一搏,一切方有变数。
换世子殿下,会如何抉择?”
沈辰安眸光坚定。
“既有救世之方,自当救世。”
“那世子殿下,可愿救此方世界?”
岳衡直视沈辰安澄澈的双眸。
“我?”
沈辰安不明所以。
“我岳家十数万年来,也出过不少天资纵横之辈。
可是却无人可得,那道人仙真气。
岳安老祖在灵璧石中写下:纵使有圣人之资,也不一定能得那道人仙之气。必是有飞升上界之才,方有机会得之。
此亦为我岳家绝密。
非是我岳家藏私。
若世间再出人仙,谁人不想是自家子弟。
十数万年,我岳家子弟,皆是无人能得那道真元。
如今,黄衣之王即将苏醒。
世间已至生死攸关之际。
为了世间大义,我岳家愿将这份机缘让与世子殿下。
当世天资最高者,唯世子殿下一人而已。
纵观世间,世子之资亦是旷古绝今。
若当真有人可救世间免于生灵涂炭,非世子殿下莫属。
今日,我岳衡在此问世子,可愿入长卷寻真元,以救世间生灵?”
沈辰安稍作思忖,郑重点头。
“若真可救世,吾愿往矣。”
岳衡颔首,脸上尽是赞赏之色。
“世子殿下,不问询一句,若是迷失长卷之中,会有何后果吗?”
沈辰安带起微微笑意。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黄衣之王一旦苏醒,世间生灵涂炭。
若是如此,又何需惜命。
大不了,唯死而已。”
岳衡听完沈辰安所言,心中不禁生起钦佩。
“人间有幸,有世子殿下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
岳衡起身,来至一旁桌案。
取过一卷画轴,在桌案之上徐徐展开。
他望向沈辰安。
“请世子殿下入长卷中。”
沈辰安起身站起,来至画卷之前,端详打量。
画卷五尺,其上山川河流,亭台阁楼,风土人情,无所不包含,俨然如一方世界。
若是用心观瞧,甚至可以看到长卷所绘,似有流动。
“此画卷既为《圣人游历图》,不知圣人在画卷何处?”
画中森罗万千,沈辰安却并未在其中寻见圣人所在。
“人人亦为圣人,人人亦不为圣人。”
岳衡以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回应。
沈辰安暗自思忖,便再未多问。
岳衡又开口言道。
“入长卷之中,便会失本来记忆,代入画中之人。”
沈辰安抬起头来。
“入长卷,会困于其中多久?”
“卷外观之,片刻而已。
长卷之中,却是一生。”
沈辰安大概知晓岳衡所言何意。
画中画外,为两个世界,所以时间的尺度,亦是不同。
“如何可入长卷?”
“请世子殿下,向长卷之中注入一道气机,如此即可。”
岳衡在一旁,伸手做请。
沈辰安依言而行,指尖释出一道气机,点在长卷之上。
长卷之中所画,似是全都活过来一般。
画卷正中生成一道漩涡,自其中传出强烈吸力,直接将沈辰安拉入画中。
屋中只剩下岳衡一人。
岳衡气机勾动,便将桌上酒壶吸至掌中。
他坐在长卷边,一边饮酒,一边观瞧画中情形。
……
在一处乡下贫寒之家,沈辰安悠悠醒转而来。
他失了本真记忆,亦不知晓自己存身画卷之中。
画卷为一方虚构世界。
沈辰安入其中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
其名贾生,为家中独子,自幼便与母亲相依为命。
后来,勉强娶了一位妻子,亦是出身贫寒。
贾生为读书人,自负有些才学,可却屡次落榜不中。
好在妻子贤惠,一心支持贾生考取功名。
以织布换些零钱,补贴家用。
老母亦明事理,多帮夫妻二人操持家务。
家中虽然清贫了些,可也算得安稳。
贾生方才正挑灯夜读,不知觉打起了瞌睡。
小憩片刻,便惊醒过来。
他缓缓醒来,看见盖在身上的衣服,便知定然是妻子为他披盖。
他向一旁看去,已然深夜时分,妻子吴氏仍在织布。
屋中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摆在了吴生面前,方便其读书。
妻子吴氏却是在角落之中,就着油灯微弱的余光,熟练的操作着织机。
看着妻子的背影,贾生不禁有些心疼。
“夜深了,别织了,早些歇息吧。”
为了不吵醒睡在隔壁的老母,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刚好能压过织机的声音,传到吴氏耳中。
“等我将这匹布织出来,夫君你便有盘缠去赴考了。
还是尽快织出来才是。”
吴氏头也不回的说道。
贾生心中很不好受。
若是今年,还不得高中,便不再考了。
找些营生户口,让妻子和母亲,过得不必再如此辛劳。
贾生暗自下定决心,便又将手边的书捧起,不敢懈怠半分。
时间如织布机上的梭子一般,倏忽来去。
转眼间,贾生便要踏上赴考之路。
老母,及妻子吴氏,站在家门口,为贾生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