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何人叫阵?”
周行俭开口问询前来禀报的夷人。
那夷人却是并未开口回话。
周行俭面色难看。
胡狼部首领都牙,将手中酒碗放下。
嘴角带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是他的族人。
都牙吩咐一声。
“回答。”
那夷人这才禀明。
“是个年轻人。
让三位首领出一人,下关与他一战。”
闻听此言,胡狼部首领都牙、诸毗部首领尤壬、粱渠部首领颜修三人,皆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周行俭,以及五皇子黄柯昱、薛展、施伦等人,却是心中纳闷儿。
他们已然探明,镇国公沈烈亲自来北境坐镇。
先前,三部首领也展现出了实力。
沈烈不可能派人胡乱叫阵。
更何况,还是年轻人。
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那年轻将士,可否道出姓名?”
周行俭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一次,那夷人倒是出声回答了他。
“那年轻人说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好像是叫沈辰安。
他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别磨磨叽叽和娘们儿似的。”
胡狼部首领都牙面露不悦。
那夷人支支吾吾。
“他还说,若是三位首领之中无人应战,便是怂包。”
此言一出,都牙、尤壬、颜修三人,立即站起身来,横眉怒目,像是战意腾腾的野兽。
“这是对我们的蔑视!”
诸毗部首领尤壬,低声怒喝。
“我们的尊严,不能被践踏!”
粱渠部首领颜修,拍案说道。
“我这便下去宰了那小子!”
胡狼部首领都牙气势汹汹。
五皇子黄柯昱、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却是相视一眼,神色复杂。
“是他。”
五皇子黄柯昱口中喃喃,思绪深远。
“此子既有实力,又有心机。
当心其中有诈。”
周行俭开口提醒。
刚走出几步的胡狼部首领都牙,止住了步子。
他虽蛮勇,可不是鲁莽。
“他很厉害?”
都牙转过身来,看向周行俭问道。
他身上盘着一条铁索,在铁索一端,是一柄小臂大小的飞刀。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铁索碰撞,发出哗啦声响。
“数月前刚行过冠礼。
听说有四品境界的实力。
只是不知真假。
二十之龄,便有四品境界的实力,着实太惊人了些。
若他当真有四品境界实力,再加之儒道孟半圣亲传剑铭。
还真有与三品境界一战之力。”
周行俭眸光深沉。
“四品境界……”
五皇子黄柯昱心中震动。
他久在皇陵,根本不知晓外面之事。
没想到,不过两年不见,沈辰安竟有了儒道四品境界实力。
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终日勤勉,如今也不过是儒道五品境界而已。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平添一分恨意。
两年前那场储君之争,桩桩件件,背后都有沈辰安的身影。
这个名字,倒是勾起他的旧恨。
胡狼部首领都牙,口中不屑一笑。
“当是有多厉害。
不过四品境界而已。
我这便将他脑袋割来,当作酒碗。”
见都牙向外走,五皇子黄柯昱、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也不再开口阻拦。
毕竟,方才已然提醒过他了。
无论是否有诈,这都牙前去,都得自己受着。
至于结果如何。
这四人倒是不甚在意。
若能杀了沈辰安,便是意外之喜。
若是被沈辰安杀了,似乎也无关紧要。
反正,这些夷人,只是他们所利用的工具而已。
正好,也让都牙下去探探虚实。
“都牙首领,敬你一碗酒。
为你送行。”
诸毗部首领尤壬,朝着迈步往外走的都牙喊道。
“放桌上吧。
等我回来再喝。”
话音落下,都牙便已然出了博望关正楼,向关下飞去了。
诸毗部首领将手中酒碗放在桌上,赶忙跟出去,站在城墙边观战。
粱渠部首领颜修,也一同至城墙边。
五皇子黄柯昱、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自不能露面。
他们皆不明所以。
有些猜不透,为何镇国公府世子沈辰安要在关下叫阵。
镇国公沈烈就当真舍得,让他独孙涉险。
沈家那爷孙二人,自然不是愚鲁之人。
相反,智谋超群。
四人愈想,便愈觉不合常理。
五皇子口中斟酌。
“沈辰安在关下叫阵。
无非两种可能。
一则,他有信心,以一己之力,斩杀三部首领之一。
二则,他在以自身作饵,引诱三部首领应战。
待三部首领应战之时,有其余强者,将应战首领一举拿下。
或许,我那父皇将海元、墨离也派来了北境。”
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听着五皇子黄柯昱的分析,也觉极有道理。
“五皇子殿下所言极是。
第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应是殿下所推测的第二种可能性。
沈辰安旁边设了埋伏。
待有首领前去应战,旁边自有人将他困住。”
周行俭点头赞同。
施伦语气恨铁不成钢,他声音压的极低。
“这些夷人,就是池中鱼儿。
明明能看到鱼钩鱼线,但还是不顾一切去咬钩上饵料。
被人嘲讽几句,便失了方寸,难成大事也。”
薛展声音亦是压的极低。
“夷人粗鄙,未受教化。
能指望他们成什么大事。
待攻下北方三府之地,我们站稳脚跟之后……”
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关下的声音,被风卷着,吹进了屋中。
四人抬头向外望去,等待双方交战的结果。
虽然透过楼门看去,只有流动的云、连绵的山。
但四人再未多言。
……
博望关下,沈辰安孑然而立。
一袭衣袍随风舞,面如冠玉,身似玉树。
风过山石若战鼓。
雄关漫道,唯一人而已。
他直视着博望关,不改颜色。
在他身后数百丈处,却是排列着虎豹营铁甲兵。
虎豹铁甲,岿然不动,似是一道铁幕,与博望关遥遥相对。
为首者,镇国公沈烈、摘星阁魏柯、平山将军夏侯耀。
重伤未愈的姜猛跟随在后,他眸子中闪烁的恨意,如滔滔火光。
北境多风沙,亦多厮杀。
风沙打着旋儿游走,耳边可听见呼啸之声。
一道壮硕身影,自博望关飞落,悬停沈辰安面前五丈出。
“便是你这小娃娃叫阵?”
胡狼部首领都牙,口中几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