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鱼龙舞。
镇国公沈烈一枪刺出,一道气机寒芒划破。
枪意直奔粱渠部首领颜修而去。
颜修自是不敢怠慢,挥动手中骨朵,便砸出势大力沉一击。
骨朵握手之处为乌黑硬木,前段绳索连接一只金瓜。
金瓜落下,便有一团气机挥动。
二人气机交于一处,迸溅灵气如星。
紧接,镇国公身形便御气前冲。
一点寒光先到,再是长枪如龙。
粱渠部首领颜修,慌忙应对。
虽同为三品境界,可镇国公沈烈却是在实力上可以压制他。
这便是将威。
岂是他一个小小部落首领能敌。
沈辰安则是凝化一剑,便如飒飒流星,直斩诸毗部首领尤壬而去。
尤壬眸中隐有忌惮。
他自身后摸出一柄回旋镖。
气机附着其上,回旋镖便卷动风沙,呼啸迎上。
剑气所过,切风断沙。
回旋镖忽悠回返。
摘星阁魏柯在旁掠阵。
气机弓箭凝实,霹雳弦惊。
便有一箭破空。
嗖嗖声响,灵箭似生双目,直射尤壬、颜修二人。
此两部首领,本就实力不敌镇国公沈烈、沈辰安爷孙二人。
再加之魏柯实力不俗。
焉何可战。
仅是交手片刻之间,诸毗部首领尤壬、粱渠部首领颜修便多处中伤。
风卷残云,乱走气机。
又是片刻。
沈辰安一剑斩过,诸毗部首领尤壬胸膛被文剑所穿。
身形如风中落叶,飘零砸落。
博望关夷人皆惊。
沈辰安并未犹豫,又起一剑,斩向鏖战颜修。
粱渠部首领颜修本就左支右绌,眼见文剑而来,有心抗下,却是无力能接。
剑光耀耀,自他脖颈而过。
颜修头颅歪倒,身形亦如尤壬飘落。
一人,便斩去博望关三部首领。
博望关中夷人,无力再战。
关下早已血流成河,尸堆成山。
纵夷人再勇,如此短兵相接,又怎能敌过虎豹营重甲。
平山将军夏侯耀所率重甲之军,便如收割性命的黑铁修罗。
所过之处,夷人无生。
姜猛重伤未愈,艰难提刀。
虽如此,再无战意的夷人,也不是他对手。
他提刀便斩,如砍瓜切菜。
每杀一位夷人,他口中便念叨一声。
他所喃喃,是那些战死袍泽之名。
如今,他虽不能如安哥那般,有力挽狂澜。
可他亦有自己微薄之力,亦有精铁之刀,上效庙堂,下敬袍泽。
他胸膛之中那颗久蒙尘垢之心,得以洗练,变得炽热。
关下,便是单方面的残杀。
……
喊杀声、哀号声、兵刃相接之声,混合着血腥之气弥漫至博望关正楼。
五皇子黄柯昱、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亲眼目睹,尤壬、颜修二人尸体,在门前那片天空之中落下。
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意欲拉着五皇子黄柯昱,找寻后路离去。
五皇子黄柯昱,却是再无生意。
他噗嗤一声,乐出声来。
笑声之中,掺杂败者凄凉。
“你们逃去吧。
上天无意助我。
我便不逃了。
你们不懂,作为败者存活的滋味。”
周行俭、薛展、施伦,看着五皇子颓败之气,三人相视一眼,便不在此处多待,觅生路去。
他们还未出得博望关正楼。
门口便有三道身影,将他们拦下。
为首者镇国公沈烈。
来人正是沈烈、沈辰安、魏柯。
镇国公沈烈及沈辰安,看到屋中四人,却是有些意外。
“周大人、薛大人、施大人。
五皇子也在。
这一切都是你们所为?”
沈烈铁青面色,厉声喝问。
景国江山,有他一份功劳。
万里山河,哪怕是一寸一毫,也是争来守来。
面前四人,皆是景国臣子。
甚至还有皇子。
却是勾结外夷,丧土辱国。
镇国公沈烈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沉默不言,无言以对。
他们明知自己所行不义,却是不得不为。
为了更好的活着。
为了心中的欲望,填平沟壑,铺出前路。
五皇子却如未听到镇国公言语一般。
他低声浅笑,口中吟出两句诗来。
“山川万古成新诡。
一片孤光日月轮。”
便将这一世不甘,化入永在的山河,化入高悬的日月。
此两句为他有感而发,却也是只能作出这两句。
仅是两句,却为他生平所作之最。
“这便将你们带去京都,交由陛下。”
镇国公沈烈视线在四人身上扫过。
闻听此言。
五皇子黄柯昱,收敛癫狂,显狰狞面色。
“再不会有人审判我。
纵是父皇也不行。”
言罢,他掌中气机运转,拍在自己额头之上。
景国五皇子黄柯昱,自戕当场。
镇国公沈烈望着五皇子尸首,良久无声,一声长叹。
他与陛下情同手足。
皇子皇女,观之皆是晚辈。
晚辈自绝当面,镇国公沈烈心中未有丝毫快意,唯有无尽感慨怅然。
周行俭、薛展、施伦却是没有这份魄力。
垂足低首,默不作声。
外面脚步声响起,平山将军夏侯耀,领兵而来。
博望关,已然收复。
至于临界关、下冀关,不足万数夷人,亦破之如探囊取物。
北境之危已解。
沈烈挥手,自有军士将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拿住。
他看看地上五皇子黄柯昱的尸首。
“毕竟是皇子,是陛下血脉。
装入棺中,送去京都。
看陛下如何处置。”
“是,将军。”
平山将军夏侯耀,拱手行军礼。
沈辰安回首看去。
门外,是姜猛的背影。
他伏在城墙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辰安转身出了屋中,走至姜猛身边。
自城楼之上望去,博望关下,寸寸疆土,寸寸血染。
“猛子,要与我一同回京都么?”
沈辰安轻声问出一句。
姜猛却是摇摇头。
“不了,安哥。
我便不回了。
京都虽有繁华迷人眼。
可我却再离不开沙场苦寒。
这国,终究要有人来守。”
沈辰安心中却是一动。
姜猛方才那最后一句,爷爷也常挂嘴边。
这国,终究要有人来守。
若是不能作锋寒的利刃,便作坚实的厚盾。
北境的风沙很大。
吹在脸上,有些生疼。
吹在心上,洗尽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