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代价?”
北荒武道半圣澹台风出言问询。
沈辰安及另外几位半圣亦是面有困惑。
看到西陵术道半圣穆流云面色,几人心中皆是升起不安的预感。
果然,穆半圣口中所言,使得几人面色一滞。
“除主阵之人外,另需五人入阵,分立五方。
此即为五丁。
启阵之人,需有所献祭。
献祭之物愈强,阵法之实力愈大。
献祭之物,亦需启阵之人本身之物。
术道之士,多以血肉之躯献祭。
若施展此阵。
除我之外,必再有五位半圣境界助我方可。
连我在内,六人皆需有所献祭。”
穆半圣面色愈发凝重。
“天姥实力难测。
虽我等为一品半圣境界,献祭血肉怕也是难以绝杀。
最好的献祭之物,莫过于……圣人之心。
即使施展此阵,我亦没有将天姥击杀的把握。
可这无疑是我等最强合击。”
西陵术道半圣穆流云言罢,几位得了圣心的半圣,皆是神情复杂。
虽所得圣人之心,并未使得他们几人突破圣人境界。
却也是使得他们感知精进,破境之机随时将至。
只是他们有所不知。
封界箔一日不破,此方世界,便一日不会降生圣人。
魔及眷属却是不同,他们提升实力,并不需要灵力气机。
自然,这些唯有沈辰安与景国隐士岳衡知晓。
如此关头,沈辰安心中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
圣人之心,算得几位半圣身上最珍贵之物。
布五丁五甲阵,无疑是让他们以心中最在意之物,去赌一个并不明确的结果。
且除术道半圣穆流云之外,还需五位半圣入阵。
合计六人。
无字石碑之后,加文攸,共有八位一品境界圣人。
选谁入阵,亦是一件值得商榷之事。
无疑。
入阵之人直面天姥,风险终究大些。
景国儒道半圣孟庄,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愿助阵。”
为儒者,当敢为天下先。
术道半圣穆流云,口中斟酌。
而后摇头轻叹。
“孟半圣有心。
不过,你所持为妖圣之心,未得炼化。
此圣心,与你心神血脉并无关联。
怕是不可发挥出其效用。”
另外几位半圣,听出穆半圣话中深意。
既然儒道孟半圣所持圣心不当用。
那便没得选。
“我愿助阵。”
北荒武道半圣澹台风挺身而出。
“我愿助阵。”
大苍道门半圣陆离站出。
“我亦愿助阵。”
云武佛门半圣金心向前。
“我亦如是。”
南鹘巫道半圣寒鸦,道出一句。
西陵术道半圣穆流云,为主阵之人,自是无异议。
文攸虽为一品半圣境界,体内却是并无圣心,亦不可入阵。
几人视线,不约而同转向临海蛊道半圣方华。
虽入阵与否,全凭个人心意。
可蛊道半圣方华点头摇头,却是关乎人族命运。
能力越大,责任也便越大。
方华极有韵味的脸上,挂起纠结之色。
可看出她心中,着实有些难以抉择。
几人心中亦是忐忑。
他们担心蛊道半圣方华摇头。
一人命重,抑或众人命重。
二者向来不可相提并论。
众人之命,为命。
一人之命,亦为命。
关乎性命之事,不可以数量斤两论之。
概无定论。
修不同之道,便有不同之论。
儒者,为天下之人,牺牲一人性命又何妨。
蛊者,为一人,牺牲天下之人又何妨。
譬如炼蛊,群蛊之中,仅有一只可活到最后。
蛊道半圣方华,终是点头。
她口中却是并未言语。
眸光失神片刻。
如此境况之下,她唯有答应。
若是摇头,便是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见蛊道半圣方华点头,众人心中稍舒口气。
若是方华不愿助阵,他们也无话可说。
那样,他们唯有死战。
直至战死。
五丁五甲阵,是他们眼下最强杀招。
以此一搏,或许能拼出生机。
既如此,术道半圣穆流云,便向几人讲解五丁五甲阵。
何时入阵,如何站位,如何祭心。
此后,几人又商议明日如何应敌。
西陵术道半圣穆流云、大苍道门半圣陆离,云武佛门半圣金心、北荒武道半圣澹台风、临海蛊道半圣方华,合力施五丁五甲阵,对战天姥,以期绝杀。
景国儒道半圣孟庄,及文攸、沈辰安等,则率众灭杀一众鲛人。
石碑之后,九人商议出方案。
便走出,向众人宣布。
人族合盟之主沈辰安,代几位半圣开口。
寥寥数语,铿锵有力。
他并未言讲太多。
只是道明。
待天姥来时,必战之。
且众人必要全力一战。
诸人体内气机有限,当速战速决。
对于沈辰安所言,人族众人口中并无意见。
他们已然料到。
明日为背水一战。
夜已来临。
星月海上,无尽深沉。
海面之上,涌动着波涛。
问道石好似一艘宽广的大船,承载着诸多心事。
其上人族之众,姿态各异,思绪多的像挂在天上的群星。
在隐蔽处,有人族修行者离去。
他们皆是向西而行,去寻天姥山,去求那永生的丹药。
可无人去追。
去返交战,灵力必会极大损耗。
明日,才是他们的战场。
大难临头各自飞,本就世间常事。
苟且求生罢了。
再相见时,便以敌论之。
临阵变节,皆为不义之人。
道道黑影远遁,像是黑沉海水之中的诡影。
这些离去之人,怕是不会想到。
此一去,便是将心贩卖给魔鬼。
亦或,他们并不在意。
在决定背弃众人离去之时,他们便已丧失了自己的心。
在此死守者,心中波澜不停。
可心中道义,却是稍平他们心境。
为守护而死,应是算死得其所。
无论如何,一夜而过。
红彤彤的日头,将星月海上照耀血红。
清晨初起的风,也将众人心事扫清。
既然选择留下,便是坚定了舍命的决心。
同仇敌忾。
众人陆续起身。
来者皆敌。
无论是天姥、鲛人,亦或变节之人。
一生太长,无聊是多数时光。
可总要有那么一两次,走上了自己选择的路,便不能回头。
即使,是死在路上。
明日高悬,晃晃耀眼。
海面之上,不再平静。
狂浪自远而来,似是黑云压城。
若杀意如箭,问道石上已是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