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安开口向桌上众人解释。
“在与妖族,及巴虺、天姥之战中,无数义士殒命。
我想着自摘星阁收益之中,多拿出些,用作对这些义士的补偿。
虽能力有限,但聊胜于无。”
沈辰安此一言,使得桌上几人肃然起敬。
浩劫当头,那些义士挺身而出,奋不顾身,当值得嘉奖。
摘星阁行此事,必会激励后来者。
此后,人族之士,皆以义重。
再遇浩劫,变节者少之。
“阁主放心。
此事,我自当用心去做。”
冯银环应下一声。
沈辰安微微颔首。
金银于他并无多大意义。
仅是镇国公府的家财,便用之不尽。
摘星阁的生意,几乎是无本的买卖。
铂钻价高,购者皆为权贵。
将所得收益,犒赏义士,也算得劫富济义。
“另外还有一事。”
沈辰安话锋一转。
“边城安宁居不复存焉。
将兰羲、与鱼鲲,及仅存人妖混种全都接至京都来吧。
梧桐,此事由你去。”
他看向梧桐。
“好。”
梧桐点头应下。
“待将它们接来之后,便在京都城中,再建安宁居,再酿无忧酒。
一应花费,皆由摘星阁出资。
以免有人找麻烦。
此事,便由朱冬你去。”
“是,世子。”
朱冬应声回话。
“酿的第一坛酒,要给我留着,等我回来喝。”
沈辰安又补充一句。
朱冬口中称是。
如今御妖长城无存,妖族也仅剩少数,龟缩无尽荒原一隅之地。
人妖混种入京都,应是无碍。
“阁主,说起酒来。
近来,岭南平阴城中的素酒,可是声名鹊起。
我让人去岭南买上几坛,回来给阁主尝尝。”
闻听冯银环之言,沈辰安微微一愣。
“岭南,素酒?”
“是。
听说酒香非常,引得不少酒客前去一尝。”
冯银环如是说道。
沈辰安却是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不必差人去买。
我正要去岭南呢。
到时,亲自去平阴城中,尝尝这素酒。”
“世子要去岭南?”
梧桐不由开口。
“是。
方才一直未讲。
吃过这顿酒,便要去岭南查案。”
沈辰安看一眼窗外天色,也是时候动身了。
“我陪世子同去。”
梧桐目光之中流露担忧之色。
虽如今她实力,已远不及世子殿下。
可若是不在世子殿下身边,她便总是会提心吊胆。
即使自家世子已是二品境界的强者。
可世间有巴虺、天姥,也会有其它不可知之物吧。
能陪在世子身边,也是一种心安。
“无需同我去。
你去接兰羲、鱼鲲他们便好。
你去,我放心。”
听到世子如此说,梧桐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若不能陪在世子身边,那便为世子分忧。
魏柯、魏咏年父子,亦是想陪同阁主前去。
也是被沈辰安回绝。
事情既已安排妥当。
沈辰安便不再多待。
他饮尽杯中酒,同众人道别。
而后,走至窗边,身形扶摇而起,便入云端而去。
……
岭南山势连绵不绝。
自高空俯视,似是海面波涛。
那些较大的城池,便宛如其中礁石。
平阴城便是其中一座。
沈辰安飘然落至城外,缓步入城中。
城中建筑多为石质,为此地特色。
皆因周边多山石,而少林木。
城中人来人往,也有几分繁华模样。
这种繁华自比不得岭南之外的那些大城,可也是方圆百里富庶所在。
沈辰安入城中,便吸引不少视线。
他一身锦衣华服,曳如神人之姿。
即使城中最富有的人家,也没有这般气质。
华贵而不俗气,出尘而又文秀。
行走城中,宛若满城生辉。
他在城中,向人打听素酒。
与之答话的是一位老者。
须发皆白,应有七八十岁年纪。
“老人家。
我是外乡人,听闻城中素酒有名。
特慕名而来。
不知去何处,才可饮得素酒?”
沈辰安作揖行礼。
老者面有笑意,带起白须颤微。
“这素酒,唯有快活楼才有。
沿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走至前面路口,左转即是。”
老者抬手向沈辰安指明路线。
沈辰安口中道谢,转身欲走。
许是见面前少年人合眼缘,老者忍不住多说两句。
“虽那素酒,近来方才名声大噪。
其实,我年轻时便饮过。
只是当时,并不算出名。”
听老者如此说,沈辰安好奇心起,止住步子。
“老人家,既然此酒有如此年头,为何近来才多为人知?”
若当真如老者所言,再以他年纪判断。
素酒至少有数十年历史。
若当真为人间佳酿,应早就扬名才是。
看到沈辰安对此事有兴趣,老者便打开了话匣子。
“在几十年前,城中有一家小酒铺。
酒铺无名,那里的酒也无名。
经营酒铺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貌丑寡妇。
无儿无女,孤苦一人。
那个酒铺很小,去那里吃酒的,也多是卖力气的劳力,歇脚之处。
我年轻时,替人凿石为业,常去那里吃酒。
后来,那寡妇年老体衰,再无力经营酒铺,便将那酒铺转让了出去。
那寡妇亦不知去往了何处。
靠卖力气吃饭的人,便少了一处歇脚地方。
几十年,没喝到那寡妇酿的酒了。
一个多月前,在原先寡妇酒铺处,新建起一处酒楼来。
甚是气派。
我曾路过那里,闻着那酒香,像极了几十年前那寡妇所酿的酒。
酒楼掌柜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样貌真是人间无有,天上难寻。
平阴城中,无人能般配那姑娘。
倒是,你这位公子,与她当算良配。”
老者视线在沈辰安身上打量。
似是起了保媒拉线的心思。
沈辰安讪讪一笑。
“老人家,您继续往下说。”
他赶忙转移话题。
老者这才收回目光,接着往下言说。
“于是,我便进了快活楼。
向那俏美姑娘打听,她与几十年前,在此经营酒铺的寡妇,是何关系。
那姑娘说,她是那寡妇的孙女,这酿酒的手艺,便是同奶奶学的。
我记得那寡妇无儿无女。
便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寡妇有个儿子,是在乡下,从没与人说过。
后来寡妇离开平阴城,便是被儿子接乡下养老去了。
最后,那姑娘还请我饮了一杯酒。
让我尝尝与当年有何区别。
味道却是比当年更为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