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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深海

    空中的压迫感彻底消失,一切都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唯有几片带着微黄的树叶在空中缓缓飘动,静静地落在光滑的石板上,泛出细细的沙沙声。

    艾达依然站在原地,盘旋在她身上的烈焰被刚才的旋风吹散,而火焰的余温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双眼依旧充满了不甘和愤怒,紧紧盯着空中那消失的方向。

    “可恶……”她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她想要继续站稳,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开始微微摇晃,手指上刚才还闪烁着的戒指迅速变暗,疲惫与过度使用魔法的后果迅速袭来。火焰燃烧的痛感沿着赤蛇纹身渐渐加重,她感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

    就在她咬紧牙关,试图支撑自己不倒下时,膝盖忽然一软,炽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力量都从她身体中被剥离,视线开始模糊。她的手指无力地抓向半空中,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艾达!”安娜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从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慌乱。她迅速冲了过来,双手颤抖着,几乎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托住即将倒下的艾达。

    艾达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像被抽空了所有力量般,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她的身体沉重地倒向地面,大理石冰冷的触感透过她受伤的肌肤传来,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仿佛一声微弱的叹息。她的手指无力地滑过地面,最后垂落在一片枯叶上,随着微风微微颤动。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景象仿佛被一层黑雾吞噬。那原本清晰的光线和颜色渐渐从她的眼前抽离,像是世界正从她的意识中剥落,退成一片深邃无边的黑暗。她感觉自己仿佛正慢慢坠入一片无光的深海,身体愈发沉重,呼吸也变得滞涩,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水下挣扎。

    水面之上隐约传来安娜的呼喊声,但这声音像隔着无数的层次,回荡在她意识的边缘,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艾达,艾达,艾达!”断断续续的声音渐渐变弱,带着焦急和恐惧,像飘渺的回音一般,在漆黑的海洋上方不断回荡,却无法触及到她。

    “她又要开始瞎担心了吧……”艾达在心里模糊地想着,意识在昏沉中游荡,似乎还在努力抓住那一丝清醒。“安娜总是这样,总是为其他人担心。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又要担心冬天的麦子没有收割了……等一下,麦子是冬天收割的吗?”艾达的思绪开始混乱,她明明知道这问题不合时宜,却无法阻止自己被这种无意义的想法吞没。

    “冬天……不是麦子收获的季节……还是……用来烧的?什么季节是用来烧的?”思绪像破碎的碎片,忽而闪现,又迅速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她的脑海中跳跃着不连贯的画面,记忆与现实交织不清,像是无数个片段被随意抛洒在漆黑的深海中,根本无法拼凑完整。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仿佛被深海中的黑暗所包裹,一切都在慢慢消失。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思维开始彻底陷入迷乱。最终,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黑暗像巨浪一样彻底将她卷入其中,安娜的呼喊声也随着她的意识彻底消散在遥远的虚无中。

    艾达的身体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仍然存在,回荡在这片静谧的祭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