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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麦子

    安静的房间里,安娜轻轻握住艾达的手臂,眼前的伤口清晰可见,右手的皮肤被火焰灼伤,伤口蜿蜒地蔓延上赤蛇纹身,略带焦黑的纹路带上了些被焚毁的痕迹。安娜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从教廷提供的药箱中取出一小瓶药膏,挤出少量,轻轻涂抹在艾达的右手上,细心地照顾着每一处伤口。药膏触及灼伤的皮肤时,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刺痛反应,昏迷的艾达身体略微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安娜的心情却没有平静下来。她一边小心翼翼地为艾达上药,一边低头看着自己忙碌的双手,心中浮现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她感到自己无比的无力。艾达受伤了,而她能做的,只是用教廷提供的药品,却无法施展治愈魔法治疗她。

    火焰魔法余烬的气息从艾达的皮肤上传来,像是某种沉默的见证,提醒着安娜自己的无力。她叹了口气,心里泛起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闷。诺亚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眼神避开了她忙碌的身影,似乎也意识到了她心中的沉重。安娜缓缓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诺亚,忍不住低声说道:“抱歉。”

    诺亚原本专注于窗外的眼神微微一动,转头沉默地望向她。安娜依旧低着头,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看向诺亚。她本想把这句话吞下去,可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忍不住继续说道:“我不该,不该让大家卷入这件事的……这原本与我们的任务无关。都是我……都是我善心泛滥,觉得应该帮忙这座村庄,结果……”

    她的声音在只有风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柔弱,像是她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知道这次的战斗本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而艾达为了战斗透支了魔力,还为了保护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安娜自责地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提议帮村庄,他们本可以直接继续赶路,不必面对这么多危险。

    诺亚静静地听着,眉宇间浮现出一种淡淡的复杂情绪。他默默地看向安娜手中握着的药瓶,但他依然没有立即回应。他认为安娜比起立刻得到什么回答,或许更需要倾诉一下。

    安娜继续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会说我只是想帮忙,但,我真的觉得……我,我连最基本的治愈魔法都无法施展,却让大家因为我陷入这种危险的事情。”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敢正视这些话语。

    诺亚低下了头,窗外的风缓缓流向诺亚,渐渐在他的左手中汇聚,诺亚靠着墙,盯着自己左手里盘旋着的风,低沉但温和地开口说道:“安娜,这不是你的错。”

    安娜的动作停了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缓缓抬头看向诺亚,眼中写满了自责。诺亚的右手轻轻握着剑柄,将长剑垂直立在自己的胸前,而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微微颤动,掌中的气流缓慢地向剑刃灌注,淡淡说道:“我们选择帮助村庄,是因为这是我们认为这是正确的事情。”他的眼神坚定而温和,盯着手中的剑,那股气流在剑刃上盘旋蜿蜒,剑身似乎也因此轻轻颤动,发出一丝低沉的嗡鸣声。他继续缓缓说道:“而艾达受伤,也不是因为你的决定,而是因为她选择了战斗,有战斗就有负伤,仅此而已,不必多想。”

    安娜愣了愣,诺亚的声音平淡,他的话听起来有些冷酷,但却仿佛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安娜垂下头,心中那些自责和懊悔仿佛在诺亚的话语中慢慢化解,“对不起……等艾达醒来我们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吧。”安娜低声再道歉了一句,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像是在为自己的过度自责和情绪找一个出口。

    诺亚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将左手食指缓缓指向剑尖,掌中的气流像溪水一般平稳地覆盖上了剑刃。他的手指与剑尖接触的瞬间,气流彻底覆盖了整片剑刃,风的力量在剑上盘旋着,形成一股细微的旋风,剑刃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诺亚低声说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是一起的。”

    安娜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低头继续为艾达敷药。突然安娜感到右手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她微微抬头,看到艾达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然后艾达睁开了眼睛。她似乎还有些虚弱,但依旧强撑着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艾达!”安娜惊讶地轻呼出声,赶紧靠近她。

    艾达的目光在安娜和诺亚之间扫了一圈,然后挥了挥缠着绷带的手,笑着说道:“别担心,安娜,我没事。看,这手还能动。”她故意用缠满绷带的手挥了挥,像是在展示自己依旧有活力。

    安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艾达却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估计我再烧几次,可能就要学会怎么用脚施法了。”

    她的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听得安娜眼眶一红,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艾达醒来,诺亚剑上的气流突然散去,他也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

    “艾达……”安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倒下,”艾达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轻轻拍了拍安娜的手,她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可她脑中昏迷前的那个关于麦子的无厘头问题却再次冒了出来。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困惑的表情说道:“对了……安娜,小麦不是冬天收割的,对吧?”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安娜愣住了,诺亚也不禁转头看向她,眉头微微皱起,一脸错愕。艾达见他们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话题的古怪。安娜的眼眶因为之前的焦急已经微微泛红,此刻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了一丝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