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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渺小而悲哀

    许安远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这一个是字震得他脑袋发昏,耳鸣不断,几乎就要栽倒在桌子上。

    不是因为壮汉的嗓门大,相反他的声音很小很小,似乎是特意放低了声音想让语气尽可能的温婉。

    但许安远很聪明,他知道这一个是字代表了什么。

    如果壮汉说的是假话,那么题干就变成了‘前面两个回答都是假话’和‘前面两个回答有一个是假话。’

    贵族少爷的回答一定是真的,太阳不可能从西方升起,都是假话的选项排除。

    不可能存在两个假话,一真一假的选项也排除。

    于是只剩下最后一个绝望的选项。

    他们说的答案都是真话。

    许安静,死亡了。

    许安远无声的颤抖着,他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的沉重,压得他只能强撑在桌子上,指尖死死扣住桌面。

    许安静消失后的一个月,许安远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质疑与煎熬,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颗滚烫的烙铁反复按压着他的心脏。

    可许安远没有想过放弃,即使长时间的坚持换来如此绝望的答案 。

    他不认可。

    于是他短促而痉挛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青铜桌面吐出了他的坚定。

    “我不相信。”

    我明明还能感觉到她。

    她一定还活着。

    最后一颗星辰陨落,“提问”的时间结束,原本离开的几位无面人再次回到长桌前。

    完全没有在乎现场的气氛,当着许安远的面,他们开始聊天。

    “天呐天呐天呐,可怜的孩子,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左侧首席站起身来手舞足蹈,虽然说出来的是同情,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欢愉。

    “渺小而愚蠢。”

    右侧首席平淡的锐评。

    “无谓的固执就变成了偏执,对于渺小的你来说,本就没有希望的事情,不值得驱使欲望为之努力。”

    “啊咧?你们都这么刻薄啊?”

    左侧首席夸张的拖着长音,接着忽然指着右侧末席大声叫道:

    “小朋友,你觉得呢?”

    “啊?我说不太合适吧”

    “无所谓,大家聊天,畅所欲言哈!”

    “哦,要我说的话”

    小孩子低着头,姿态扭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幻想吧。”

    许安远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向右侧末席的无面人,那个亲口宣判了许安静的死亡、刚才还在扭捏羞涩的衰小孩此刻正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桌面上,表现得肆意而张扬。

    “什么水母一样的云,什么抹去存在的痕迹,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渺小的人总是会在内心脆弱时为自己找到借口,就像蜗牛进化出了壳,每当它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时,它就会这样往壳里一缩——”

    他说着将左手食指与大拇指扣成一个圈,随后又用右手食指模仿蜗牛,往圈里猛地一钻,坏笑了一声,马上又飞快的抱住了自己,故作惊讶道:“天啊,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动作?这可不行,会教坏小孩子的~”

    空间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嘲笑,几乎所有的无面人都在颤动着肩膀,其中属左侧首席捧着肚子笑的最为大声。

    许安远面无表情。

    他看着桌子上群魔乱舞的场景,忽然明白了自己在和怎样的一群人相处。

    他并不是参与到了什么上流社会的神秘集会。

    而是爬进了地狱里与狰狞的厉鬼共舞。

    长桌上的爆笑还在继续,这些人几乎是把平生的快乐都压在这里释放了出来,他们在笑的弯腰,笑的翻滚,笑的手舞足蹈。

    而右侧末席也终于做了最后的总结。

    “依我看,哈哈,他的妹妹压根就不存在!说不定只是为了缓解他半夜内心的空虚寂寞,所以才凭空哈哈!”

    右侧末席仰头大笑,似乎是讲了他这生最有意思的笑话。

    可他拼命地笑着,耳边的笑声却反而越来越少了。

    遗迹内落针可闻,他的笑声显得突兀而扎耳。

    于是右侧末席收起了笑容,不满的看向其他人,像是在责备他们为什么不为精彩的笑话捧场。

    可他环顾一周,却只看见了一个面带笑容的人。

    那是左侧末席的许安远。

    许安远平静的微笑着,仿佛这周围发生的事情跟他毫无关联,他只是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

    见右侧末席看过来,他还轻声问道:

    “怎么不说了?”

    “哦?”

    右侧末席眯起了眼睛。

    “你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许安远摇头。

    “不,你的挑衅计量很成功,我的确有被激怒到,但后来我想通了。”

    许安远靠着椅背,语气轻松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刚来到这个地方,不清楚这里的规则,也不被这里的规则束缚,我只是一个看客。

    而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脸都没有,我甚至连你们是人是鬼,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像小丑一样遮掩面容的你们——”

    “我干嘛要听你们评头论足?”

    “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许安远的声音逐渐低沉,四周的空气突然开始燥热,青铜的桌面上甚至开始浮现滚烫的热浪。

    这种变化让左侧次席的壮汉身体猛然一颤。

    “你们说的对,我的确渺小而悲哀,渺小到救不了自己的妹妹,渺小到只能听煞笔说话,渺小到摘不下我自己那颗悲哀的星辰!”

    “可是那又如何?”

    许安远缓缓扫视四周,像是横眉怒目鲸吞天下的王者,他低沉而威严的说道: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这个社会复杂纷乱,人就像被卡在荆棘里的动物,不能挣脱,只能仰天嚎叫着自己悲哀。”

    “这些悲哀升上天空,化作漫天银河,它们照亮黑暗,而这样后来的人就会看清前路,不让他们的悲哀在自己身上重演。”

    “于是他们将会走的更远。”

    许安远缓缓起身,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赤金色的熔岩在流淌。

    “我的渺小会造就我的悲哀,我的悲哀会缔造我的伟大。”

    “我说我的妹妹存在,她便一定存在,无论你们怎么说,无所谓!

    直到我将他们摘下之前,悲哀的银河将会成为我的路标,他会助我闪耀,我将证明我的坚持!”

    许安远低喝着,他一脚踹翻长凳,扯下一根尖锐的木锥,像长剑那般直指右侧末席的面颊,居高临下的喝道:

    “站起来,感受我的渺小,直面我的悲哀!”

    “我对你的生命进行表白,右侧末席,我喜欢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