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紧握着谷仁轻的手腕,步伐匆匆,穿越飞云寨错综复杂的路径,直至远离那喧嚣之地,才在一隐蔽的角落悄然驻足。
她微微喘息,目光在周遭迅速扫视一圈,确认四周空无一人后,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放松,寻得一株老树倚靠,借此喘息片刻。
谷仁轻轻笑道:“你看起来还真是急呀,后面又没有老虎,你跑的这么快干嘛?”
小蝶轻轻调整了呼吸,目光再次聚焦于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顾人行,你既然已离去,为什么又回来了?”
“谷仁轻”的面容上掠过一抹错愕,旋即便化作一抹淡然的轻笑,他轻巧地抬手,逐一卸下了黏贴在脸上的假胡子与假眉毛,露出了其真身,正是顾人行。
顾人行道:“你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真是让我惊讶。要知道,我们上次相遇不过匆匆一面,而且是在夜色朦胧之时。相比之下,莫小姐与我共度一日一夜,却都没有识破我的身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小蝶轻轻摇头,语带几分无奈:“起初,我也并没有能将你一眼辨出。然而,当我缓缓靠近你,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有股淡淡的烤鱼香味,这股味道很特别也很熟悉,我这辈子只在前几天晚上和你吃烤鱼的时候闻过,因此我猜那个人就是你。”
顾人行轻声道:“没想到我今天早上来之前吃了条烤鱼,竟然把我的身份暴露了,真是失策。”
小蝶补充道:“而且,自你报上姓名那一刻起,谷仁轻,我便认定你就是顾人行无疑。这两个名字都太怪了,读起来太相像了。”
顾人行苦笑:“我也是随意想的名字,一时间,没有想出其他更合心意的名字。”
小蝶微微摇头,一抹淡然的叹息在空气中轻轻回响。
片刻的静默后,她以一种略带无奈的口吻继续道:“我不过是将饭盒暂放于桌上片刻,没想到竟被你拿了,还送到后院里,你可知道那里除了大当家的,是不允许任何男人进入的吗?”
顾人行道:“我原以为你那个饭盒是要去送给紫霄真人的,我哪知道是去送给那丫头的,倒显得我唐突了。”
小蝶闻言,秀眉轻蹙,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他:“你……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要去找紫霄真人吗?”
顾人行轻轻颔首,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小蝶沉默片刻,眉头愈发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所以你再回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紫霄真人的?”
“有何不可?”
小蝶心中一紧,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可你那晚曾答应过我,要离开飞云寨的。”
顾人行道:“我那天晚上是是答应你离开了,但没有答应你不会回来。”
小蝶急声道:“你要知道这里可是土匪窝,龙潭虎穴,凶险异常,方才若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要被大当家的杀了,你找紫霄真人为的是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顾人行对方才的惊险并不在意,轻笑道:“我找他自然是有事了,而且是关乎重大的事情。”
小蝶追问:“是什么事?”言罢,她略一沉吟,眸光闪烁,似乎心有所悟,眼睑微微垂合,试探问,“难道是,莫依吗?你是为了她回来的吗?”
顾人行忍不住笑了下,缓缓道:“那倒不是,那丫头如今倒是巴不得我别去烦她,我也懒得再去插手她的琐事,让她去吃点苦头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找紫霄真人?他心狠手辣,道行高深莫测,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小蝶眉头紧锁,满脸的不解。
顾人行道:“我怀疑他偷了我的东西?所以我要找他拿回来。”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顾人行淡淡道:“棺材,一口棺材,他拿了我的棺材。”
小蝶闻言,不禁愕然,思绪片刻,仍是困惑不解:“棺材?什么棺材?紫霄真人为什么要拿走你的棺材,你那棺材很贵重吗?”
顾人行轻叹一声,缓缓道:“那棺材一点都不值钱,但对我而言却是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找回来不可。那晚上我回去之后,就发现我的棺材不见了,我找了两天,问了无数的人呢,才终于问到。有人曾用马车偷偷地运了一口棺材离开镇子,马车就朝飞云寨这边的方向行驶,所以我就猜是飞云寨的人偷了我的棺材。”
小蝶轻轻摇晃着头颅,一脸困惑:“不过是一具空荡荡的棺材而已,为什么飞云寨的人要偷走呢?”
顾人行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很多人都想抢我的棺材,我跟他们说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总之这棺材对我很重要,我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小蝶问道:“那就是说,你还要回飞云寨了吗?”
顾人行轻轻点头,算是默许。
小蝶忧心忡忡,轻声道:“但是,大当家刚才肯定是已经识破了你不是黑云寨的人的身份了,你若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顾人行缓缓叹道:“我也不想回去,只是我非拿回棺材不可。”
小蝶蹙眉道:“这棺材,真的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顾人行道:“它比我的命还重要,要是拿不回棺材,我就回不了家了。”
小蝶闻言,神情渐渐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片刻的静默后,她眼中闪过一抹迟疑,但终究下定了决心,轻咬下唇,低声道:“顾人行,我帮你找回那口棺材。”
顾人行惊讶道:“你知道我的棺材在哪里吗?”
小蝶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向其他人打听,而且飞云寨自小在这里生活,对这里了如指掌。一旦我打听到消息,一定会立刻告诉你。”
顾人行沉吟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看来我那天晚上说的话,你也没有听进去呀。”
小蝶微微一怔,眸中泛起一抹困惑,轻声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顾人行缓缓道:“我让你在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担心自己,今天你这么帮我,赵枫他会轻易放过你吗?你到时候怕也是要遭殃。”
小蝶脸上掠过一丝苦涩,轻轻垂下眼睑,声音细若蚊蚋:“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如此挂念我。你能关心我,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了。”言罢,她勉强勾起一抹浅笑,抬首望向顾人行,“就当做是,报答你请我吃烤鱼,还有赠我那金疮药的恩情了。”
顾人行略一沉吟,轻叹道:“飞云寨我虽然来了一天,但仍是经常在那错综复杂的路径中迷失方向,若是有你帮忙引路,我自然方便的多,可我怕连累到你。”
小蝶轻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自然不会有事的,赵枫虽然嗜杀成性,却对女子手下留情,至少目前,我还能自保。”
顾人行温声道:“既然如此,你定要倍加小心。”
微风适时拂过,小蝶抬手,指尖轻柔地自额前向上滑动,理顺了几缕被微风拂乱的青丝。
她轻轻颔首,道:“你等我消息好了。”言罢,转身,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