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使小城看起来雾蒙蒙的像是隔了层纱一般，低洼的地势大街小巷显得格外的潮湿。雨虽然停了，但风也渐渐的凉，宽阔的南城马路两旁的银杏树上的叶子在秋风中更加的黄了，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城的人不觉间在短袖的外面加了件外套，有的身子骨弱的，则是加上了较为更厚的衣服。
李熙墨背着苏瑾微，走了好远好长的路，但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累。
坚如磐石的誓言在风中荡漾着，任秋风怎么吹也无法吹散半分，谁又敢言风中的承诺易被风吹散。贯水里的流水静静的流淌着，轻轻浅浅的潺潺流水声在耳朵旁徘徊不散，灯光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月亮倒影在水里上下荡漾着。
灯光微弱的路上行人看到这一幕，也许都在羡慕这一幕。苏瑾微低着头静静的紧紧的贴在李熙墨的后背，那滚烫的脸白里透红显得很美。也许此时在李熙墨的心中，最美的四月天也不过如此。
女孩眨巴一下眼睛，抿一下自然樱桃红的嘴唇。男孩转过头温暖的看着背上的女孩，女孩转之化为灿烂一笑。仿佛，四周花团锦簇花香四溢，周围蝴蝶翩翩，流水潺潺，翠柳的柳叶在水面上随水流上下浮动。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多么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便是永远。
李熙墨望着女孩后又抬头望望这悠悠古城的天，风好像也是徐徐的暖，满天星辰也躲了起来，但是都在为他们送来最真挚的祝福。
那是现在，此时，未来，以后，永远。
李熙墨的脑海中，不觉的又浮现了那个脸上傲娇，埋怨的女孩，那年杨晓雪在他过生日的时候。
叫他去了小城的繁荣街，站在路中间，杨晓雪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傲娇的说：“熙墨，今天是你的生日，这里的所有的东西，任你挑，随你选。”
“当然，整条街我可是买不起哦。”随后杨晓雪补充道。
就在那年那天那时，李熙墨没有往前走，也没有走进任何的奢华店铺，之后缓缓的绕到了杨晓雪的前方，淡淡的看了看她。之后又静静的望了望了天上，那天，繁华的街道上华灯璀璨，灯光让他微微的睁不开眼。
虽然那天的星河很美，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风没有今天那般的冷，月亮很迷人。
但是那个时候，华丽的灯光挡住了星河，遮住了月光。风在金钱的夹携中更加的刺骨，呼呼声也是更加多可怖，使人心悸。
“这样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李熙墨吸了口冷气后，望着杨晓雪，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淡然的说道：“这些东西我就不用了。”
杨晓雪环抱着托着下巴思量一会后说道：“那我们去吃西餐吧。”
最终拗不过杨晓雪，他们还是去了。本来李熙墨打算带她去吃点儿时最喜欢的凉粉。
苏瑾微望着前方的有一家精品店，指了指店铺，给李熙墨说道：“熙墨，放我下来吧！我们去前方的店里看看，我买点东西。”
“好。”
苏瑾微一瘸一拐的在装修较为精致的亮丽的店铺里艰难的走着，李熙墨见状后，赶紧上去搀扶着。
苏瑾微走到了几条围巾面前，在货架上挑选着颜色，嘟嘴打量着各种颜色的围巾。
“蓝色——”说罢斜着头看了李熙墨一眼，然后摇头说道：“不适合。”
“白色，好像也是不太适合。”李熙墨静静的看着苏瑾微翻找着。最后女孩抽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自顾自的淡淡说道：“灰色，应该还可以。”
转过头打量了一下李熙墨，踮起脚更将灰色的围巾给李熙墨带上后，点头肯定的说道：“嗯呢，很好看哎！”
旁边的女店员赞同的说着：“确实好看，很适合你的男朋友的。”
听到‘男朋友’这个词，女孩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如刚开始成熟的苹果一般，鲜艳欲滴。
苏瑾微捋了捋李熙墨的黑色风衣后，继续看向了货架上的围巾，最后将一条白色的围巾戴在了脖子上。
李熙墨搀扶着苏瑾微走出了店铺。在石阶处，李熙墨快一步的走了下去，弯下腰示意道：“上来吧。”
苏瑾微在精品店女店员祝福的目光下，害羞的让李熙墨背了起来。李熙墨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系着的是她买的灰色的围巾，虽然不喝时宜，但是他们却惊喜万分。
转头望去时，女孩从兜里掏出戴金边眼镜，擦拭一下镜片后将其戴上。甜美的笑道：“地方太黑，我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记住今天所有的景色，用一把刻刀在心中刻下你李熙墨的名字。”
转头看向苏瑾微的眼神正如最美人间四月天的暖阳一般，静静然的欣赏着这个穿着风衣系着白色毛巾，已经戴着金边眼镜的女孩。
“熙墨刚才那段路的时候，你没有说话，是想起了——晓雪学姐吗？”
李熙墨没有任何的掩饰，只是释然平静的说道：“是的，我记得那年我过生日，她带去了金融街那边，大声的说，这里的所有东西随我挑。这让我很不喜欢。我知道她很关心我，但是这让我总是在抗拒她。”
苏瑾微静静的听着，李熙墨继续说：“然后她又拉着我去西餐厅，其实我想要给她说去我儿时最喜欢吃的荞凉粉就好。”
李熙墨没有告诉苏瑾微，就在哪天在西餐厅的时候，杨晓雪对着服务员说：“那个给这位帅哥点，姐姐家里就是这个条件。”
苏瑾微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里面应该还发生了很多故事吧。其实晓雪学姐很不错的，她的改变也大，我听到过关于她的很多事情。只不过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不会去问别人喜不喜欢，就强加给别人。不过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一个人，就是把自己认为是最好的东西给他。”
“而且，晓雪学姐很依赖你，感觉有时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你。”
听到这话是，李熙墨微微的顿了顿身子，叹了口气。秋风轻轻的吹拂着杨柳，杨柳在风中悲凉着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条。
李熙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继续走着，很远，很远。他仿佛忘记自己已经酸疼的身子。
“传闻晓雪学姐要去国外了。”
这个传闻李熙墨早就已经听起他傍边的同桌说起了无数起，所以在听到苏瑾微说起时，没有感觉很惊讶，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熙墨，你说我用晓雪学姐那样的方式去守护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的内心也不允许你那样去做。”
“对了，记得带我去吃荞凉粉哦。”
“好！”李熙墨笑着答应道。
“你喜欢雪吗？”
“喜欢呀！”
“你说今年的冬天会下雪吗？还有你还记得最开始时你专门为无弹的《认真的雪》吗？”
秋风也许是爱落叶的，秋风本想让落叶归根，但是却不曾想却将枯黄的落叶吹得更远，可能最后落在了肮脏浑浊的水面，或者满是臭味的阴暗潮湿的水沟，最后腐烂。
爱一个人，兴许就是要学会适可而止。爱情，并不是想追求梦想一般。
一路上，他们说了聊了很多。开心的，难过的，对生活，对未来的理解。
古城的绿水是长流的，古城的青山也是不改。
走过了回龙潭，走过了月华桥。月光轻轻的洒在桥面，桥显得格外的安静，在聆听着下面的流水声。绕进东山小镇，巷子里的小道蜿蜒向前不知通往何方，李熙墨背着苏瑾微，缓缓地走着。
昏黄的路灯被一个如铁锅一般的套着，防止它在雨中淋湿。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远很长。
周围的矮小的老房由一块快烧红的红砖建成，俨然整齐的红砖处一条条直直的缝线直指远方。
“熙墨，以后我们去边城吧。就在哪里生活，走在古老的小镇，踏在有不知年份的，那由古老的石块铺陈的路面上，烟雨蒙蒙时，我们驾着小舟，行驶在碧波荡漾的酉水河上，端午时，你去负责抓鸭子，我在岸上负责烧火炖”
“哈哈哈，去边城可以，但是烧火炖鸭子，这个嘛——”
“好，那我们就怎么约定了，到时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像‘翠翠’一样，在河边，不过我不是为了等你，那时我一定每天对着河畔画着三千个圈圈诅咒你。”
“好。”
苏瑾微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有一个昏黄的灯光说道：“拉钩。”
“我怎么拉呢？”李熙墨有点想笑的看着后头看着她，眼神很温柔，语气既无奈又亲和。
思量一下的苏瑾微，用手揉了揉额头后脸在柔光下显得红润动人，她伸长了脑袋朝李熙墨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吻你了，这个就是见证。”
“东山小镇为证，秋风为证，星辰大海为证，我李熙墨记住了。”
李熙墨是讨厌离别的人，哪怕北宋词人柳永，再将离别写得多么的凄美意境空明。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他李熙墨不要也罢。
所以他现在要更加的珍惜他们相处的时间，因为她高二，而他高三。无论今后，海角天涯，我都将你思念。
背着苏瑾微，缓缓地走过柿子树，树下有许多落叶，在落叶上，残留着点点的奶酪，声控灯仿佛听到了李熙墨沉着的脚步声亮了起来。
惨白的灯光下，在墙壁上有留下了一丝丝的已经干了的血迹。
李熙墨看到这些，只是若有所思的走进过道，慢慢的向二楼走去。苏瑾微说自己能走了，但是李熙墨还是没有让她下来。
刚才看到的场景李熙墨并没有给苏瑾微说，他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如同铅灰色的天，乌云在天空中翻滚着，一道道的闪电夹杂其中，仿佛如同世界末日一般让人心悸，压得人无法喘息。
柿子树似乎在一场秋雨过后更加的橘黄，仿佛不久之后就要滑落枝头。
迪厅里，嘈杂的声音在低矮宽大的场所里来回起荡，台上的女生扭动着性感的腰肢，如同田间蜿蜒向前的水蛇。
五彩的灯光不停的转动着以照射每一个方位。就在台子上，赫然的贴着‘禁止裸跳’的字样。
桌上已经摆放着数不清的酒瓶，梁浩接着又端起了酒杯，看着冷漠的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杨晓雪。那摆放在杨晓雪身边的那杯酒，她始终不愿端起，就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时不时的会有染着黄毛的青年，叼着烟摇摇晃晃的在看见杨晓雪的美貌后，走来邀请杨晓雪到台上去跳舞，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这样的环境让她有点呼吸不上来，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环境，每天还从家里趁着她爷爷睡着后悄悄的翻窗户跑出来，蓦然间不觉自嘲的一笑。
隔壁桌的一个大叔看的直流口水，他再看向自己旁边的将自己身边的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后，猛然间感觉她已经黯然失色，这不觉的让他念起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呀！”
随即他反手一推，艳丽的女人抖动着巨大的胸脯，娇气说着：“张哥，你真是个喜新厌旧的坏人。”
他哈哈一笑的将自己的大金链子故意的往外提了提，手指朝酒瓶里蘸了点酒水后整理着自己杂乱的头发，他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保持风度的缓缓的走向杨晓雪。但是脚步却是摇摇晃晃的，脚步显得格外的滑稽可笑。
中年的男人，从自己的兜里烟，抽出了两支‘和天下’后，走到了梁浩的旁边，伸手递给了他一支，低吼着试探的问道：“兄弟，和弟妹喝酒呢！”
杨晓雪横了她一眼，然后咬了咬牙关冷冷的说道：“大叔，请你不要乱说，要搭讪，就好好说话，不要胡编乱造。”
“不过，我不喜欢大叔。”杨晓雪不屑的补充道。
梁浩看了一眼杨晓雪，谄媚的一笑说道：“我和她可不是，只是合作伙伴罢了。”
“哈哈哈，我喜欢，看来妹妹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呀。”说完中年的男人不加掩饰的眼神直勾勾的朝着杨晓雪的胸脯上注视着，还下贱的边比划边说。
“真的是大生意呀！真大——呀！”中年男人舔了舔舌头，男人意有所指，这让杨晓雪将自己的外套朝内拉了拉，之后斜眼蔑视的看了男人一眼。
杨晓雪转头看了看无动于衷坐着的梁浩淡淡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瑾微不喜欢你了，而且还很厌恶你，你知道什么吗？”
“无能！”杨晓雪狠狠的说。
梁浩听到了杨晓雪的话后，嘴角上扬的看了看她后，眼见向中年男子这边微微的点头，示意她先把这个事情摆平之后才说。
梁浩借着去上厕所的借口就走开了，朝着中年男子说：“大哥，你在这里吃好，玩好”
杨晓雪紧紧的握了握手，伸长了雪白的颈子怒目着梁浩。尤其是听到梁浩最后的那意味深长的‘玩好’的时候。
这时杨晓雪在想，如果李熙墨在的话，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出手，哪怕和那个女孩关系在不好。
突然杨晓雪不由得嘴角自嘲的一笑，李熙墨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她假装的抬起了酒杯，盯着中年有点肥胖的男子。男子这时借着绅士风度，大义凛然的说道：“他妈的，妹妹，你这么会认识这样的人渣呀！”
说完后又是一阵的叹息，哭丧着脸。
杨晓雪微微的红了眼眶，假装生气的说：“是的呀”
梁浩站在拐角处邪魅一笑，之后向洗手间走去。
就在中年男子准备伸手搂住杨晓雪的时候，杨晓雪谄媚的笑着说：“大哥，你要不要看一下人家之前的照片，让我们增加一下了解。”
杨晓雪的酥麻的声音让男人立刻来兴趣，哈哈大笑的连说：“好好好！”
“大哥牛逼。”中年男子那桌的几个艳丽的女人和男人连续拍手称赞，也许是他们打了赌，之前那个搂着中年男子的女人端起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杨晓雪将手机打开，翻着里面的照片，有许多都是李熙墨的。就在一张病历单前，杨晓雪假装快速的翻过，上面赫然的三个醒目的大字映入了中年男子的眼帘：艾滋病。
这是中年男子迅速的松手，瞬间摞动着如猪一般的肥硕的屁股，想离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女孩远一点。
杨晓雪伤心之后又微微欣然的说：“大哥，那个病呀！是之前的，现在我已经好了的。”
中年男子大口的喘着粗气，用力的拍着自己的手，之后又将桌上酒杯中的酒倾倒在自己的手上，用纸巾拼命擦拭着。
“真他妈的晦气。”中年男子边说边走，顿时间酒意已经被吓醒七八分。
“大哥，之前我的男朋友不要我了，就是手机里给你看照片的那个，难道你现在也瞧不上人家吗？”杨晓雪边说，中年男子不觉又加快了几分前进的步伐，一个不小心将隔壁桌的酒撞到了说了个“对不起”后又转身向自己桌走去。
杨晓雪在哪里假装难过，中年男子那边的几个黄毛好奇的看向了这里，愕然的盯着摇摇晃晃走来的男人，心里疑惑万分。
这时之前连续喝了几倍酒的艳丽女人，邪魅的说：“你们可是输了，这个瞎子都是看的出来的，炸胡哈，加倍的喝，呵呵呵。”
中年男子心惊肉跳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艳丽的女人准备斜躺在男人的怀中，但是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抖擞的说：“哎呀，我——现在——没心情。”
杨晓雪看着中年男人的那桌，不觉的又做出悲伤的样子。听完中年男子的话后，众人也是一阵惊讶愕然。
梁浩缓缓的走来回来，看着中年的男子已经回去，而杨晓雪还平安无事，衣裳完整的坐着哪里。不觉心中失落一片。
“牛逼呀！杨晓雪，佩服。”
“哼！”杨晓雪嘲笑的盯着梁浩，就如同看向空气一般，那里只有五彩的灯不停多在转动着，毫无那个长着一张马脸的青年，只是如空气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