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唐如雪并没有第一时间放弃追击灼龙君,仍旧在各大势力范围边缘见缝插针,倒也有幸正面碰上过一次。
那一次,唐如雪研磨剑锋已久,万剑归一的锋锐已达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程度。
就是这样一剑,却仍旧没有杀死灼龙君,仅是将他的左手齐根斩下。
鲜血四溢,猎物无疑遭受重创。
那人依旧是小凉的面孔,并未通过手段改变容貌。
他面对唐如雪的极致一剑,眼中毫无胆怯,只是放声朗笑。
笑中仅剩纯粹的嘲弄。
这一剑后,灼龙君趁势坠入正道势力“神木林”的树海当中,唐如雪紧随而入,却不见目标所踪。
看着四周毫无声响的环境,她知道,自己再次错过了斩断孽缘的机会。
这一次失利,使得唐如雪浑身气劲瞬间泄尽,她娇躯一软,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双眼失去神采,唐如雪只是愣愣地看着灼龙君消失的方向。
她心中有一种预感,若先前那一剑都杀不了他,自己的剑便永远失去击穿魔心的机会了。
“败了”
她口中不住喃喃,连挺直脊背的力气也未剩下,失意至极。
这一年唐如雪三十岁,最后一次见到“小凉”时,他已冠上了“覆世祸星”的凶神之名。
闻名天下的正道大派——玄天门、灵霄派、紫霞宗、龙吟剑宗、神木林和无极宗,七日之内,全灭。
行凶者仅一人,正是魔道修士灼龙君。
此人的实力上升速度之快,闻所未闻,从他坠入神木林的那个节点后算起,一月之内,灼龙君不仅做到伤势痊愈,甚至实力垂直拉升,直接超越了当下修仙界顶峰的大乘期。
传闻同时期各个正道宗门内似乎出现了大量“叛徒”,这些人被灼龙君用未知手段洗去本心,从今往后只听命于灼龙君一人,称他为王。
更夸张的是,明明灼龙君未曾现身,这些被影响心智的人的数量却在急速上涨,就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正道宗门内忧外患之下,灼龙君几乎遇不到成气候的抵抗,便轻易将正道修士们宰杀殆尽。
而除了正道之外,灼龙君也一视同仁地屠戮魔道,乐此不疲地积攒杀戮。
一时间修仙界化为尸山血海,生灵涂炭,仙人们变得如同凡人般无力自保,终日四散奔逃。
灼龙君真正做到了横扫八方。
在这样令人绝望的时期,剑缘斋掌门和各大长老集结出战,燃烧剑魂,胆敢直面覆世魔王。
奇迹,没有出现。
灼龙君仅掷出一击,剑缘斋千年来的底蕴,无数剑者们毕生磨砺之锋芒连同持剑者的身躯一齐灰飞烟灭。
被师长们用手段困在宗门大殿的唐如雪只能眼睁睁看着敬爱之人爆成片片灰烬。
她疯狂了,张大嘴怒吼起来,平日里温婉恬静的形象早已不见,大殿中剩下的,仅是一头渴望复仇的癫魔。
唐如雪临阵突破,境界直达炼虚九层。
她挣开无形束缚,身影拔地而起,眨眼间便闪至灼龙君身侧,同时手中神剑一闪,一道足以劈开世间任何有形之物、任何无形之物的近乎规则的斩击横扫死敌的脖颈。
这一剑,修仙界无人可挡。
炼虚修士做不到,大乘期修士也做不到。
但他,做得到。
轻易就能做到!
一声响彻天地的“铛”过后,唐如雪手中神剑从中部断裂,包含剑尖的部分被灼龙君用双指夹住,此刻已收入手心随意抛动。
唐如雪双眸中出现了迷茫。
无法理解。
灼龙君,竟无声无息间超越了整个仙道体系,就连她也看不清对手此时抵达的境界。
这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极致绝望。
下一秒,胸口剧痛袭来,唐如雪的身影如流星朝地面坠去。
灼龙君立于血色苍穹,微扬的嘴角依旧透着唐如雪熟悉的嘲弄意味。
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可爱。
灼龙君,从最初就没把唐如雪放在眼里。
凭她,一千次也杀不了自己。
被双手剑倒钉山峦的唐如雪静静注视着灼龙君抬起右手,狠狠握紧。
旋即,天地开始燃烧,生灵尽没,世界迎来了终结。
这本该是剑缘斋末代剑子人生故事的尾声。
直到
某个初次见面的死小子擅自把剑拔了出来。
“师尊,师尊,今天有好吃的,快出来快出来~”白满孤身一人在厨房自言自语。
他的身前,一锅鲫鱼豆腐汤正在小火上冒气泡。
自从在金辉楼和唐如雪吵了一架,白满已许久不见师尊踪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尊附到别人身上,离家出走了。
“我知错啦,以后我会乖乖听您的话,您说往西,我绝不往东,您说上刀山,弟子我就上刀山,您说下火海”白满念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人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他回头看去,唐如雪不知何时浮在自己身侧,发型竟有些洒脱,没了往日的端庄,但精致的面庞上透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比往常还好。
“哎呦喂我的师尊,您可算出来了,这是弟子特意孝敬您老的。”白满低头,同时将鱼汤举高。
唐如雪用手扇过香气,评价道:“可以再加酒酿调味,口感会更柔和一些。”
“得令!”白满转身跑向放酒的柜子。
“呆瓜弟子。”唐如雪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师尊?”白满没有回头,仍在柜中翻找。
“陪我杀一个人。”唐如雪语气随意。
白满有些迟疑地回过头来:“师尊,弟子我不就和您拌了两句嘴,您就要清理门户啦?”
“不是你。”唐如雪双手抱臂,身躯在半空慢慢漂移。
“那人在哪儿?”白满眨了眨眼睛。
“别的世界。”
“您这是被我气坏了?怎么开始说胡话?”白满迟疑道。
“你陪不陪?”
“陪!这人死定了,我们一起绝对杀了他。”白满灿烂笑道。
“哼哼,那是一定的。”唐如雪飞到白满身边,纤纤玉臂环住他的脖颈,二人贴得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