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春暖花开。
入海口附近的河岸显露两道人影,其中一人坐在小板凳上,另一人则飘在空中,不时四处飞舞。
白满扶着脑袋,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手中钓杆迟迟没有动静。
他的身旁,拿着一根从河堤人行道捡来的细长柳条的唐如雪则频频抬手。
“哈哈哈!”师尊银铃般的悦耳笑声不时响起,她那精美无瑕的面容正笑靥如花。
她有些像女孩了。
不得不承认,唐如雪跟着白满的这段时日比修仙世界里的那三十年还要自在许多。
不用整日以规矩束缚己身,想笑就笑,想揍人就揍人,反倒真有几分真仙的快活。
见白满分给自己的塑料桶已经被鱼塞满,唐如雪抬起它飞到河中央,嘿咻一声,将鱼儿们放归大自然。
“师尊你干什么!我差点就要上货了!”白满往身旁撂杆子,“这下好了!鱼都被你的动静吓跑了!”
“弟子,你嘴硬的样子真的很狼狈。”唐如雪呵呵一笑。
“不钓了,今天鱼饵买错了。”白满起身,嘴中念叨着第一百零八个借口,开始收拾五花八门的钓鱼辅助装备。
“话说弟子,最近怎么又想起来钓鱼了?我记得你上次还嫌弃它们吃得不干净呢。”唐如雪出言询问,话有所指。
“哦,您说‘食人鱼’的事儿啊。”白满微微抬头,思考一瞬:“最近二区干仗结束了,小鱼们再也等不到‘大自然的恩赐’咯。”
“嗯我记得二区,是咱徒孙的活动范围?”唐如雪稍稍歪头。
“您快别提内小王八犊子了。”
“我把他介绍给叁针会,您猜怎么着?”白满一拍大腿,“内小子去和黄毛他们义结金兰!完了直接将叁针会和他自己在二区支棱起来的小组织合并,弄出个‘云天盟’来。”
“组织纲领为‘古道热肠,义薄云天’,这旗帜在苦鱼龙门久矣的二区简直算得上一呼百应,我估摸着这小子自己也能打,两个月之内就叫那鱼龙门上上下下灰飞烟灭,就连大名鼎鼎的罗滟龙也在单挑中被他用漆黑剑气利落杀败!”
“喔!少年英雄!”师尊快速拍手。
接着她飘到白满身边,亲昵地搂了搂他的脖子,“呆瓜弟子,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嫉妒小徒孙呢?”
“我?!”
白满的音调瞬间飙高,“我嫉妒他?!”
“怎么可能!我只是担心他起势太猛,被地府盯上,小爷我都差点统一震市灵异界了,会嫉妒他?”
“我记得你上星期说梦话,嚷嚷什么‘陆丰烛只是我白衣剑客最弱的弟子,不过既然你们打败了他,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好坐视不管,尔等这便领教一下本座的万剑归一云云。’”唐如雪回忆道。
“师尊,这是你编的吧。”白满可怜兮兮地看向唐如雪的眼睛,“一定是吧?”
“你就当是我编的吧。”唐如雪摇头,轻轻拍了拍白满的肩膀。
“呜呜呜”
二区,一栋高耸气派办公大楼的顶部大平层。
陆丰烛此刻已换上纯白西装,玉面戴着金丝眼镜,显得贵气逼人。
他的身边,黄毛,黑人,油腻大叔三人同样西装革履,神色恭谨地立在一旁。
陆丰烛终于开口,不过对象并非身边下属,而是眼前的女管家,“‘炼道’的使者,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云天盟允了,不过每月供给的仙丹数目得再加一成。”
“陆盟主还真是狮子小开口呢~”
金夜鸣捂嘴笑道,“小小的也很可爱。”
“你在说什么?”陆丰烛一头雾水。
“没什么,那炼道与云天盟的协定就此结成,本月的仙丹供给随后会有专人送来。”金夜鸣单手按胸,轻俯上身。
“如此便好。”陆丰烛说。
金夜鸣笑了笑,转身欲走。
她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扭捏的话语。
“使者女士,您是否姓白?”
金夜鸣脚下一顿,整个人以脚后跟为轴一百八十度转身,“我想起来了,你师父托我给你带个话。”
“您认识我师父?”陆丰烛面露惊喜。
“嗯,不过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扯远了。”金夜鸣清了清嗓子,声音严肃起来:
“本来我作为‘炼道’的执事,应该尽量避免给自己组织找麻烦,所以咱炼道的顾客们若是有意愿自相残杀,争夺地盘,我们是不会介入的。”
“但你毕竟和白小哥有些关系,我就特地代他以师父的口吻提醒你一句”
“‘拿下双区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对森罗馆出手。’”
陆丰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瞬之间仿佛师父亲临,对自己下达指令。
“弟子遵命。”他不由喃喃出声。
“好了啦,你师父的话你得听,他不会害你滴。”金夜鸣上前两步,拍了拍陆丰烛的肩膀。
“具体理由你还是别知道的为好,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哟。”
她说完,再度转身离去。
“我看看,今儿还得跑一趟一区,去‘森罗馆’总部。”轿车车厢内的金夜鸣正拿着小本子涂涂改改。
“不过他们已经和炼道合作了半年有余,我偶尔不露面也行吧,负责送货的人员到现场就可以了。”
“那本使就且偷个懒呗。”金夜鸣轻声笑道。
她将手中本子往边上一丢,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娇躯朝软绵绵的车座靠背倒下,整个人陷了进去。
“好累啊,好想回去抱抱小恋,再闻一闻她的味道。”金夜鸣美眸朦胧,嘴角弧度越来越高。
谁料她才刚想入非非,就忽的被一阵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
金夜鸣立刻拿起手机,查看来电提示。
“小马?什么情况?”
她皱了皱眉,来电的小马正是炼道负责派送仙丹的员工。
接通电话,对面并无声响传出。
“”
“敢对我‘炼道’中人出手,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金夜鸣语气冰冷至极。
“丧家鸟,半年不见,倒是神气起来了?还整了个劳什子炼道?真让本姑娘笑掉大牙。”电话那头终于传出声音,说话之人是个年轻女性,语调矫揉造作。
对方接着说道:“‘森罗馆’这边已经被我包了饺子,你又害死许多人了呢。该说不愧是我北方地府有史以来最晦气的扫把星么?”
咔嚓。
金夜鸣掌中手机骤然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