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成啊,你说就这么一个小道士,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呢?你堂堂樱花省第一任省长都不敢这么说。”
陈老爷子还在愤愤不平,他向面前的老人吐槽道。
面前的老人名叫韩少成,确实是第一任樱花省省长,并且家中几乎世代都能竞选成功省长,以至于有人笑言:韩家才是天皇家。
这位的年纪比陈文瑞还大上那么十几岁,是名副其实的半部史书。
他并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从听到玉藻前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失神:
“晋王,还精通百家拳…是您么?我的好大哥?”
他低语的声音微不可闻,好似被风一吹就会飘走一般。
“老韩,老韩?”
陈文瑞依然没有听清楚,他试探性的叫了几声,随后失笑道:
“老东西,又在这装听不到我说话……”
半夜,陈家。
今夜玉藻前做完晚课,也与往常一样早早打坐,进入深度冥想。
在朴素的中医思想中,人的腿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一半长度,而气血发于心脏,腿越长,就越难将气运行到脚底涌泉穴,完成一个修炼的大周天循环。
而涌泉穴是足少阴肾经和足太阳膀胱经的重要穴位,如果气息走不到这个地方,那人就根本不能进行大周天的修炼。
所以在拥有足够的精力之后,玉藻前立刻就开始以打坐代替睡觉。
这其实也是日后必备的技能,因为筑基需要去最接近天庭的地方:珠穆朗玛峰顶!
并且几乎所有修行人都要自己走着去,长途跋涉对于气血所带来的锤炼是极其强悍的。
所以哪怕现在还不够修为进行大周天循环,玉藻前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苦修状态下,原本应该感悟太上的玉藻前,此时却陷入了一段奇特的回忆:
“……小道长,从前是我等有眼无珠,今日我等推举您为首领,从此唯你马首是瞻!”
十八位好汉单膝点地,他们之中什么行当的都有,甚至还有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看起来比玉藻前还要年幼一些。
但此时他们却不约而同的单膝点地,用一腔热血诠释着那个时代的江湖道义。
小道士哈哈一笑:
“好!我玉虚走南闯北多年,在袍哥、洪门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既然蒙列位看得起,那我就创立这个玉虚宫!”
…………
记忆是一片一片的,只捡着重要的出现,玉藻前的思绪又来到了另一边:
“张少帅!扶桑鬼子这次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要地盘,你之前和那些人接触,已经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玉某且问你,这是退一步的事吗?这样做简直就是割股以啖腹,你就等着腹饱而身毙吧!”
容貌秀美的小道士前身竟也姓玉,此时浑身散发出一股当仁不让的枭雄气势,甚至隐隐盖过了眼前手握三省重地、裂土封王的少帅之威!
随后,也不知二人争吵了些什么,张少帅气的浑身发抖,而小道士则大怒,力贯双臂,一巴掌抽了过去!
“竖子,不足与谋!!!”
看着自家少帅脸上的手印,这群兵立马警惕的举起了手中的枪械。
然而小道士却丝毫不惧,他环视四周,随后微眯着眼,缓缓把白净的额头伸到了副官的枪口前:
“来啊,玉某别无所长,一心只有报国,开枪啊,打死我这不知深浅的武夫。”
看着一群人因为良心而迟疑着放下枪,他再也没说话,而是摆了摆手,迈着疲惫的步伐疲惫的离开了那里。
副官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要是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但面前这个可是不怎么怕子弹的怪物,要是让他跑了,这辈子都别想睡安稳。
…………
“大哥,你做得是对的,那群扶桑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张少帅糊涂啊!”
那位抢先响应的大汉叹息道,随后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这块土地看样子很快就要沦于腥膻,他们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为某人的愚蠢买单。
别说小道士,在场十几人里最次的也是一方山寨之主,那个最年轻的小哥甚至还是某家军阀的小太子,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身。
等到了地方,他们哥几个招兵买马,再怎么也不至于像这狗屁的少帅一样糊涂!
但小道士却摆了摆手,一言不发,有些无力的回到里屋。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随后还是那位最小的军阀太子韩少成鼓起勇气,跑进去询问。
众人之中,他与玉藻前的年龄差距最小、关系也最近,所以自然由他来问
看这位小弟弟过来询问,小道士长叹一声,不再隐瞒:
“少成啊,大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你们先走,我自己留下,去踹扶桑的军营!”
听懂了大哥的意思,但韩少成却更加惶恐,他知道踹营是干嘛。
踹营是指武将单枪匹马去挑战对方扎好的营盘,是一个武将英雄迟暮的无奈之举。
他的大哥是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英雄人物,本事比天还大,怎么会想着做这种事?
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小道士解释道:
“虽然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他张某人那种糊涂蛋也不配让我去救,但这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何辜?”
韩少成有点明白了:“所以,您打算……”
小道士点了点头:
“不错,我踹营之后,你们一定要把动静搞大点。
我不指望他张某人能跟他爹一样对扶桑人硬气,但求老百姓看到要打仗了,赶紧跑去避难,能救一个是一个……”
“玉大哥,我跟您一起去!”
韩少成听的热血沸腾,立刻表示自己要一起。
“不,你还是个孩子,别的兄弟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大哥不能这么干。少成啊,这事别说出去,否则你我兄弟都没得做!”
道士摇摇头,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
这天夜里,小道士背着他师父赠送的那把剑匣,来到了扶桑军营。
他刚要拔剑冲向军营,却突然一个急刹,回头低声冷喝:
“什么人?”
然后他就愣住了。
大汉,老叫花,金门算命的,戳门卖药郎……
甚至连韩少成都来了。
“你们来干什么?快走,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没必要跟我一个无名道士死在这……”
韩少成满不在乎的咧嘴笑了起来:
“别逗了,论本事谁大的过你?这种逞英雄的好事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干了啊!
大哥,带着兄弟们冲吧,尤其是我,你们可都不会放炮,我进去,能把扶桑军营的炮全点了!”
看着纷纷响应的众位兄弟,小道士眼眶一热,他飞快的仰起头,随后一言不发的拔出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一马当先冲出去。
“这什么意思啊?”
没搞清楚大哥在干什么,韩少成愣了。
大汉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随后笑骂一声:
“要不说人家能当大哥呢,他的意思是跟他上!”
将乃兵之胆,一个说“给我上!”的将军,永远也打不过说“跟我冲!”的将军,君不见当年逍遥津,张辽八百破孙权十万大军?
众人似懂非懂,看着玉藻前如神兵天降一般杀掉四个守门的,随后一起从营房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是夜,扶桑军营火光冲天、炮声隆隆,周围的百姓都以为要打仗了,纷纷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