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奇呢，咱师门哪来的夏叶前辈。”离曜火和方闲碰了个杯，“原来是师兄你。”
“这几年过去，你修为是一点没动啊。”方闲上下打量着他，“还在神窍境。”
“别尬黑，神窍巅峰了。”离曜火自嘲一声，“天赋有限，这辈子能入洞虚就满足啦。”
说这话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夏叶。
江湖上风头正劲的夏叶前辈，似乎就是洞虚境啊。
“不打算回去了？”方闲问。
“我在这挺好的，山上太冷了。”离曜火苦笑道：“师门恩情我还是记得的，当年师傅没把我捡回去，我早饿死在路边上了，后来修行上遇到问题，也是师兄帮我解惑。”
离曜火很感激师门，方闲倒没什么感觉。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反正门内前辈下山时，看到这种没人要的孩子，顺手就捡回去了。
多双碗筷的事，虽然山上伙食很差，但好歹饿不死。
修行解惑上，方闲基本有问必答，当然，能不能听懂就不知道了。
同门资质高低在方闲看来没区别，都不如自己，问的问题也很浅显，多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也好，这样的日子更适合你。”方闲刚要斟酒，发现坛子空了。
“再去拿两坛蔷薇露，我今晚和师兄叙叙旧。”离曜火吩咐一声，让小二离开。
小二愣了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对方是来闹事的呢，没想到是掌柜的朋友。
“我在这坐了半天，师弟你这酒楼的生意……”方闲看了看空旷的客堂， 又看看离曜火朴素的衣裳，“遇到难处了？”
“唉，说来话长……”离曜火幽幽道。
他举起酒盅，眼神迷离，说起了从前。
当年他在山下，有时帮人护镖，有时给大户人家当护卫，省吃俭用攒够人生的第一桶金，被江湖上认识的一位老大哥带去搞丝绸生意。
“信我，这个绝对赚钱，以后五花马，千金裘，钟鼓馔玉，别人见了你都得喊一声老爷。”老大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本来这钱我想自己一个人赚，看在咱俩交情上，我带你一个！”
离曜火感激涕零，当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了出去。
时来运转，终于碰上贵人了，有发财的机会还愿意拉自己一把，菩萨心肠啊！
然后老大哥当天晚上就不见了。
离曜火涉世未深，哪见过这阵仗，刚开始还在原地等了几天，期待老大哥突然出现，结果一个月过去，老大哥影子都没见着，人间蒸发了。
自己被骗了。
痛定思痛，离曜火吸取教训，决定自己单干。
于是他白天卖艺，晚上帮大户人家看宅护院，空闲时间还帮人搬货，卖力气，一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熬肠刮肚，攒出第二份本金。
离曜火拿着钱开了家小食肆。
原本只想混个温饱，没想到食肆真让他给做起来了！
靠的是什么呢？
卷。
狠狠的卷。
今天邻家买二赠一，明天他就打对折。
别家食肆有的，他得有，别家食肆没有的，他加钱请人也得有。
那段日子，他白天忙活店里，晚上依旧帮人看家护院，补充资金。
菜品上挑无可挑，离曜火又把目光放在服务态度上。
刮风下雨？烈日炎炎？家离食肆太远不想出门？
好，约定时间，我给你亲自送上门，风雨无阻。
要么路过时告知一声，让小二记录下住址，需要的菜品，以及送餐时间，要么临时派仆人来取。
能点的起远程配送的都是有钱大户，随便打赏一些，就比菜品本身更值钱。
发展到后面，离曜火不仅能把做好的菜送到你家，甚至还可以直接登门帮你承办筵席。
私人订制。
离曜火深知这个世界需要懒人，懒人有需求，有需求，他才有钱赚。
光有服务还不够，得有名气。
酒香也怕巷子深，离曜火盯上城里那帮四处游荡的闲汉。
稍微给点钱，让他们帮忙宣传宣传，便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能不能引来顾客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让别人知道这里有家服务异常到位的店铺。
就这样，离曜火的生意越做越大，盘下了现在的曜火酒楼。
酒楼名字是故意取的，曜火，简单，好记，印象深刻。
手里的钱多了，他又发挥卷王本色，在服务态度上精益求精。
这么说吧，最风光的时候，酒楼里有近百位侍女照顾客人，除了不会帮你付钱，什么都会，孩子都能帮你带！
一度卷的城里其他酒楼接近关门。
“师弟你可真是……”方闲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这等人才拜入听雪楼算是屈才了。
凭着这股劲，假如他修行资质不错，哪里还有明正卿的事？
“唉，好景不长啊。”离曜火摇头，“那醉春轩不知开了什么价格，竟然从洛阳请来了当红的清倌人萧青黛。”
“萧青黛每天都会在醉春轩演出，打赏多的客人名字会登上榜单，有机会和萧姑娘手谈。”
“呵，一个个附庸风雅，说是手谈，有几个心思在下棋上的？”离曜火冷笑一声，一副深为不齿的模样。
他算到了人的懒性，没算到人的色欲。
方闲低头不语。
无法评价。
“师兄……”离曜火兀然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方闲手一哆嗦，酒水撒到桌子上。
“不熟。”
“师兄……”
“我不认识什么清倌人。”
“谁说非得清倌人。”离曜火眼珠一转，“你不是和品茗阁的柳湘灵很熟么，柳仙子不比萧青黛强多了？要是能把她请来……”
“话不能乱说，我劝你谨言慎行。”方闲给妖怪女孩夹了一块八珍糕，“第一，我和柳湘灵不熟，第二，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欠着她钱？”
欠债。
离开师门太久，离曜火差点把这事忘了。
“清绾人没有，要不我帮你把明正卿喊来凑合凑合。”方闲找出明正卿的玉佩，“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去赚姑娘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