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渡我！”
“嘶哈，嘶哈……”
“这个肌肉，这个肩膀，我一整个流口水！”
“大师，嘿嘿，大师。”
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灰色僧衣和尚单手立掌，迤迤而行。
和尚身材健硕，皮肤白皙，虬结的肌肉配上一张清秀的脸，竟显出些特殊的美感。
高楼遮住午后正盛的阳光，阴影照在他脸上，一半是清晰，一半是轮廓。
和尚低诵经文，无喜无悲，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似的。
梧桐树下，青衣女子双手抱胸，靠在墙边，默默地看着。
“好大的排场。”太阴魔帝轻蔑道。
“那可是守正和尚，明镜禅师座下弟子，拥趸多才正常。”青槐咬着嘴唇。
曾几何时，她也对守正和尚这类人心生艳羡。
谁不想被举世瞩目呢？
守正和尚继续前行，所过之地，再狂热的人群也会陷入一刹那的安静，默契的分开一条路。
佛子的感染力。
路过梧桐树时，守正和尚忽然停下了。
他转过脸，目光投向墙边的青衣女子。
熟悉的味道。
熟悉倒不是指他们曾经见过，青衣女子的面容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守正和尚不记得任何一个女人的脸。
因为他脸盲。
明镜禅师就是看中这点，才将他收为弟子。
分不清美艳与否，更容易断绝世俗情欲，不近女色。
年幼的守正和尚常常因脸盲而感到焦虑，当他向老禅师询问什么才是真正的美色时，老禅师是这样回答他的：“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连想都不能想。”
从那以后，守正和尚开悟了。
……
无意间对视一眼，青槐戴上兜帽，准备离开。
正式登场前，她不想让太多人发现自己。
守正和尚太惹眼了。
“这位姑娘。”
青槐想走，守正和尚却不给她机会，众目睽睽下，灰衣僧人径直行来。
晚了。
现在逃避反而令人生疑，不如从容面对。
“没事的。”
太阴魔帝的话语给了青槐信心。
“大师。”青槐双手合十。
守正和尚心中愈发确信对方是真正懂佛理的人。
他刚刚走过街头，便从此人身上感知到类似的气息。
禅意。
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就是能察觉到。
以往那些追随者，嘴里念着佛门揭语，态度虔诚，一口一个“大师”，可守正和尚清楚，那些人不是真的信佛。
要么来求签，要么干脆是图他名气，沾沾光。
你说“法无凡圣,亦无沉寂。”
他们只会答“佛不要你皈依，佛只要你欢喜。”
不对路。
“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守正和尚回礼。
在他看来，青衣女子没有修为在身，也没有剃发受戒，应该是俗家弟子？
晓佛理，却不修佛法，好奇怪。
“快走！”
青槐正要编个谎话搪塞，还未开口，耳边先一步响起太阴魔帝的催促。
“一个同辈和尚罢了，你不是说过绝对安全？！”青槐皱眉。
“你往东边看一眼。”
青槐僵硬的扭头，街巷尽处，有个白袍道士站在茶楼前。
是那个将她关入大牢，又斩杀裴长在的人。
旁边几位分别是明正卿，黑裙妖怪，以及不认识的红衣女子。
疼。
青槐记起了在衙门受到的拷打。
“他能看穿伪装？”
“不一定，但我劝你走，趁他没注意。”
太阴魔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玉戒黯淡无光。
肉身未塑，一成实力保不住青槐。
绕开守正和尚，青槐直奔城门。
“姑娘？”守正和尚虽然疑惑，但他并没有选择挽留。
或许是他太心急了，贸然搭话有失礼数，惹到对方生气。
修行还不够啊。
……
茶楼前，方闲牵起女孩手腕，坦然入内。
强装的镇定在他看到室内装潢的第一眼便崩塌了。
雕栏玉砌。
不是夸赞，而是台阶真的是用玉石铺就。
这座茶楼是太清殿设在朝歌的门面，花了不少心思。
“真有钱。”方闲嘀咕一声。
“走吧。”他招招手，示意明正卿和姜离跟上。
明正卿已经是第二次来茶楼了，表现仍旧十分拘谨。
在侍者的带领下，方闲来到二楼雅间。
推开门，黑服少年站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宣纸，提笔落墨。
宣纸上是一户青砖绿瓦的普通人家，远处群山连绵，近处炊烟袅袅，细看还有几只飞雁归巢。
听见开门声，黑服少年抬头。
“明兄。”
展清秋先和认识的打招呼。
“这就是我师兄！”明正卿从方闲身后挤出来，“怎么样，没骗你吧。”
展清秋把毛笔放回笔枕上，看了好一会。
怪不得明正卿当时喊师姐。
原来真的很漂亮啊……
比柳湘灵还要好看些。
这还是方闲没有认真打扮。
“你说什么了？”方闲一脸狐疑的看向明正卿。
“我说师兄你修为高绝。”明正卿顺嘴胡诌。
“对吧？”他冲着展清秋挤眉弄眼。
黑服少年默不作声。
良好的个人修养让展清秋拒绝骗人。
方闲的手搭上明正卿的肩膀，微微发力。
“痛痛痛！”明正卿龇牙咧嘴，挣扎着指了指身后的红裙女子，高喊一声：“姜离！”
展清秋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但碍于礼数，不好出口询问。
姜离的手在抖。
激动，紧张。
偏偏她是个死人，做不到心跳加速，也做不到脸红。
“展，展公子……”
“她叫姜离，是……我的师妹。”方闲本想说是个厉鬼，话到嘴边发觉不太妥当，旋即改口。
他不在乎，不代表太清殿也不在乎，毕竟是玄门正宗。
“姜姑娘。”展清秋卷起书桌上的宣纸，递了过去，“初次见面。”
姜离靠前两步，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想要，但不好意思。
“那我先替师妹收下了。”方闲笑着接过宣纸。
对展清秋来说，这只是一幅画，可抛到外面，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白捡的钱。
姜离手停在半空中，欲言又止。
那是送给我的……
展清秋难得有些迷惘，这次见面和设想中天差地别。
“我去沏茶。”他转过身，强行将节奏拉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