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
包括度厄王在内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陆学真应该是朝歌城内的最强者了吧？
你不亲自出手，反而要把问题交给一个后辈？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度厄王怒形于色。
“贤侄！”陆学真不理他，对人群中的方闲催促道。
方闲不为所动，依旧保持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位年轻君王看起来……不像随意杀生的人，而且心中有着难以释怀的情绪。
他最喜欢听故事了，最好带点感情纠葛。
以前在听雪楼的时候，就有不少师弟师妹找他咨询情感问题。
说来说去，不外乎一厢情愿，貌合神离，自我感动等等。
离谱些的，最多也就是我爱她，她喜欢的却是隔壁王师兄；或者明明两人情投意合，偏偏有一方情感迟钝，等幡然醒悟的时候，为时已晚，这样的戏码。
方闲总也听不腻，偶尔还会给出一两条建议。
背地里有人喊他知心姐姐。
因为方闲很有耐心。
虽然那时候他连女孩手都没牵过。
“听听嘛，又不会少块肉。”方闲拒绝了陆学真的诉求。
“很多年以前……”度厄王开讲了，声音舒缓，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动手！事后我慢慢给你讲，我可以给封口费！”陆学真陡然提高音量，盖过度厄王。
“一言为定！”方闲一反常态，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堂前燕悬于半空，蓄势待发。
剑气沛然。
“你敢出剑？！”
度厄王说出了观众的心声。
“掩日！右护法！”度厄王握紧巨剑，同时向黑色门扉内投入一枚令牌。
先把这个碍事的杀了，再细细讲述自己的故事。
随着令牌的投入，黑色门扉拔高至百丈！
那道令牌是他和冥府约定的号令，代表时机已到。
首先探出的，是个青面獠牙的八臂巨人，身披甲胄，双手持刀，森然可怖。
八臂罗刹如山岭般挡在人前，他弯下腰，两指捏向半空中那柄碎剑。
灼热的呼吸扑向人群，一些普通人身形摇晃，几乎要被吹倒在地。
罗刹真身与白袍道士。
“蚍蜉撼树。”度厄王连结果都懒得看，紧盯着高台之上的陆学真。
那究竟谁是蚍蜉，谁是大树呢？
“真丑陋啊……”方闲厌恶地后退，挥了挥手。
堂前燕如真正的飞鸟般滑翔，带着汹涌的剑气，转瞬之间，洞穿了八臂罗刹那比自己还高的眼睛。
轰——
这是巨人倒塌的声音。
他实在太高了，回音布满朝歌，久久不绝。
部分普通人猝不及防下，耳朵被这声巨响冲击，暂时性的失聪。
头晕目眩。
但这一剑没能彻底杀死八臂罗刹。
左护法被堂前燕斩中，尚能有一息留存，何况是它呢？
不过它再也站不起来了。
残存的剑气在不断侵袭它的躯体。
弥留之际，它用剩余的一只眼睛望着那扇黑色门扉。
“关……”
话还没说完，方闲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剑。
这下死透了。
“嗯？”巨响令度厄王转移了视线，他低下头，情况却和他设想的不一样。
罗刹庞大的身躯流着焦黑的血。
度厄王眨了眨眼，他还没从这巨大的反差中清醒过来。
冥府派错人了？
怎么整了个唬人的玩意过来？看着挺厉害的，结果徒有其型。
……
与此同时，皇宫外，一名白发朱颜的老人抬头。
老人身边站着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
“来了。”老人一步踏出。
官服男子紧随其后。
没有管城内乱象，黑雾的本质是操控而非蛊惑，不把源头掐灭，花费再大力气也是徒劳无功。
……
黑色门扉再度扩张，大了足足一倍！
其间不停有小鬼涌出——这是八臂罗刹的下属。
小鬼们被陆学真设下的屏障挡住，张牙舞爪，不得寸进。
终于，第二位巨人走出，是和先前那位一模一样的八臂罗刹。
前脚刚踏出，比起新鲜血肉先一步映入眼帘的，是第一位罗刹的尸体。
罗刹是有脑子的。
面对未知的凶险，它的第一反应是后退。
然而有人在背后推了它一把。
是个通体燃烧烈焰的牛头恶鬼。
它等不及了，等不及要享受阳间血食。
“区区鬼物，安敢在此生乱！”
牛头恶鬼长啸，才刚走出大门，就听一声清斥，飞剑携金光临身。
一剑西来！
当然不是堂前燕。
是那位官服男子，严衡。
严衡脾气不好，心直口快，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但他仍然屹立不倒。
因为他是天人境！
管你什么恶鬼罗刹，我自有一剑斩之！
没有任何犹豫，牛头恶鬼转头缩回门中。
飞剑从天而降，斩向黑色门扉。
一声爆响。
无事发生。
鬼门关怎么可能说碎就碎？
牛头恶鬼讥笑，重新从门后走出。
“这才对。”度厄王回过神，看看远处的两位罗刹恶鬼，又看看身旁的右护法和掩日魔帝，心中大定。
优势在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会求助外力。”白发老人开口道：“当年是弘光菩萨，现在是冥府鬼国，就这点出息。”
“烦死了！”度厄王似乎被戳中痛脚，厉声道：“动手！”
在他还是皇朝太子的时候，左文宣便不看好他，如今相见，更是分外眼红。
出身高贵，为情所困，堕入魔道，隐忍多年，王者归来。
他拿的分明是邪道主角剧本！
带领日渐衰落的魔修复兴！
“贤侄，留他一口气!”陆学真匆忙叮嘱。
度厄王终归姓姬，是生是死，还要由皇室定夺。
“好嘞。”方闲应允。
他收了钱办事一向用心，哪怕雇主要求再苛刻，他也得尽心竭力。
“大言不惭。”
度厄王额前青筋暴起，周围气温骤降，寒气结成牢笼。
呼气凝霜，血流冻结！
掩日魔帝与右护法不发一言，齐齐出手。
勾魂锁链冲出。
方闲脚下有黑洞牵引。
看来那个年轻君王是领头的，陆学真说留他一命，那剩下两位呢？
掩日魔帝与右护法，方闲之前还试图跟着左护法寻找他们。
都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