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厄王，掩日魔帝，右护法走的……
好吧，他们没走。
沾了度厄王的光，掩日魔帝和右护法奄奄一息，但总归留下一命。
走的是第二位罗刹与牛头恶鬼。
严衡还没来得及动手，两鬼就被堂前燕穿了个通透。
快到他甚至没看清。
一剑诛灭罗刹，一剑扫平恶鬼。
地上乌压压一片张牙舞爪的小鬼顷刻间化为飞灰。
“还有吗？”和兰若县那时一样，方闲轻叩门扉。
谁敢来此人间？
空荡荡。
漆黑的门户像是幽幽寒潭。
轻叩三声后，方闲再出两剑。
一剑斩入内部，一剑削去鬼门。
门扉片片消散，天地间干净的仿佛死气从未出现过。
只有地上的三具恶鬼尸身，昭告着冥府曾经来过。
方闲回身。
掩日魔帝眼眶中灵火飘摇，几近熄灭。
千不该，万不该，听那度厄王的话。
早知如此，当初在西域，他换了尸骨花，应该掉头就走。
那声“且慢”，现在想来，简直是条催命符。
他躺在地上，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白袍道士。
人间绝顶？
不对，他距离人间绝顶仅差一线，大概清楚那个境界所能拥有的力量。
绝顶之上……是真仙啊……
仙人真的存在么？
倘若你真是仙人，为何还要逗留人间？
越是弥留之际，掩日魔帝想得越多。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近千年前的太阴魔帝。
举世无双，一朝匿迹。
太阴魔帝是他追赶的目标，古往今来的魔道第一人。
他一直认为，假如世间有仙，那太阴魔帝就是最接近的人。
此刻，方闲站在他面前，证明了绝顶之上的境界。
那太阴魔帝的消失，是否代表那位已经飞升了呢？
真令人……羡慕啊。
“咳咳。”度厄王咳出几口鲜血，挣扎着说道：“很多年以前……”
大计失败，筹划破灭，他尝试把没说完的故事讲出来。
这是他的执念。
至少让我把剧情走完，求求了！
堂堂度厄王的故事不能烂在肚子里。
无法在登基时陈词，那就在临死前叙说。
他心里明白，这次落在朝廷手里，他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他父皇早就死了。
“你累了。”陆学真手疾眼快，封住度厄王的嘴巴。
昔日的事，就让它烂在昔日吧。
在场的人里，国师大人是最平静的一个。
他早震惊过了。
“给钱。”方闲手一摊，不客气。
“好说，好说。”陆学真丢糖果似的扔出几个储物袋。
回头找朝廷报，不心疼。
“故事呢？”方闲追问。
“这里人多。”陆学真瞟了眼人堆，“等下再讲。”
方闲轻慢的态度并未让左文宣，严衡二人心生不满。
尤其是严衡。
平日如火般的性子破天荒的稳重下来。
一剑问之？
快省省吧。
他可不把眼前这位笑吟吟数钱的年轻人当成不识礼数的后辈。
“你是……方闲？”白发老者举棋不定。
“左前辈。”方闲拱手作揖。
左文宣和门中天云前辈交好，算半个自己人。
上次清剿北域无妄山，就是左文宣出的手，八成还顺路去了趟听雪楼。
只不过当时方闲已经下山。
白发老者揣着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雪楼藏得真好啊，十几年未曾出世，真舍得。
其实换位思考，左文宣也能理解钟不慎的做法。
对人世而言，方闲太过异样。
修为独步天下之前，怎敢放他下山？
“年少有为啊。”左文宣嗟叹。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老了。
没有人永远年轻，但世上永远有人年轻。
他环视四周，发现除了少部分在巨响中昏迷过去的普通人，剩余的都处在宕机状态。
声势浩大的魔修入侵，就这么结束了？
被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人？
晏温手中的梨掉在地上。
他自认修行上略有成就，认真交手，同辈人中稳胜他的不过寥寥几位。
可今天，方闲刷新了他对“同辈人”这个词的认知。
外界太吓人了，他还是回去晒太阳吧。
身旁的守正和尚诵念经文，双目闭合，表面镇定，然而手里的动作背叛了他。
佛珠快被磨出火星来了。
“要不，咱走？”晏温拍拍守正和尚，“别念了，我请你喝酒去。”
“我是出家人。”守正和尚无奈道。
“那还真是遗憾。”晏温耸耸肩，“你看着我喝呗。”
“……”
洛晓晓和曹敬想法一致。
方闲最初和他们相遇时，说的居然是真话。
那会儿曹敬还觉得是听雪楼某位前辈冒充门下弟子。
相对沉着的是柳湘灵和展清秋。
柳湘灵知根知底，展清秋事前有些隐约的猜测。
“走啦。”柳湘灵忽然意识到什么，对嫡公主提个醒，“去看湖。”
别于旦夕。
不是一路人。
“回太师府，我们详谈。”陆学真使个眼色。
“武比。”方闲朝着先前投影的位置努努嘴。
“差点忘了。”陆学真重新掌管小天地，投影出画面。
“师姐，师姐别打了！”俊俏少年上蹿下跳，嘴里念念有词：“那姓陆的老头是不是睡着了啊？！我说了多少遍认输了？”
他单方面挨了半个时辰的毒打，不敢还手，偏偏夏叶完全不留余力。
不说话，就硬打。
“陆学真该不会收了黑钱吧？这么恨我？倒是放我出去啊！”
抱怨间，又是一棵苍松被拦腰斩断。
留给明正卿的余地不多了。
起先，他还能牢记嘱咐，缄口不言，但时间一长，就管不住这张嘴了。
“朝廷不会连国师的俸禄都克扣吧？听说陆学真在朝歌有几套宅子，都是这样赚来的？”
场外，观众遭受二度冲击。
陆学真脸一黑，撤掉投影，打开小天地，放两人出来。
“哎呦。”明正卿揉着腰，“我都说了我认输……”
话说一半，他感觉外面气氛不对。
晕倒的群众，庞大的罗刹尸身，奄奄一息的骷髅，发丝散乱的白衣女子。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陆学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侄儿，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掌柜的！”妖怪女孩开心地邀功，“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