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江存幽穿过瀑布，迈入狭窄的通道。
太阴魔帝选定的居所也太随意了些。
要不是气息相通，他都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南疆江存幽，拜见魔帝大人。”
洪亮的声音回荡于过道，久久不绝。
没有答复。
江存幽皱眉，生出几分不满。
刚复活就敢摆架子?
说拜见是给你面子，真当我是什么无名之辈？
不过大计当前，傲气可以暂时让路。
他能忍。
于是江存幽略微弯腰，作揖行礼，摆出十足的恭敬态度，又重复了一遍。
“南疆江存幽，拜见魔帝大人！”
这一次的声音加大了些许。
依旧无人。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打在他耳背上，黏连住头发。
江存幽深呼吸，姿态放得更低了。
再忍。
他有的是耐心。
……
“你不见他么？”青槐坐在床沿，低头拨弄念珠。
念珠是太阴魔帝留下的，更衬得她佛性禅心。
“见。”
太阴魔帝站在纱帐前，微阖双目。
“那你为什么不理他？”青槐问。
她觉得此举除了激怒对方之外没有任何用处，太阴魔帝刚复活，何必多生事端？
“想见我？让他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
太阴魔帝睁开眼睛，随意说道。
听完这句话，青槐盘起念珠，再次躺下，原本准备好的言辞又吞了回去。
得了，这就是冲着开打去的。
“他又打不过我，难不成还要我跟他讲礼数？”太阴魔帝补充。
她的礼数只留给两种人，一种是她看得起的，另一种是自家的。
……
“既然大人不说话，那我就权当默认了。”江存幽直起腰，无视距离，一步跨至石门前。
“失礼了。”江存幽发力，石门洞开。
古色古香的书柜，纱帐隔绝的的梳妆台，绘有凤凰来仪的字画……
到处都是生活过得痕迹。
玉匣，宝物，典籍，江存幽的目光穿过这些身外之物，落在纱帐前那位红裙女子身上。
眉不点而墨，唇不点而朱，眼似丹凤，黑睛微藏。
“前辈当真是……风华绝代。”江存幽下意识换了称呼。
气息感知和亲眼目睹果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观感。
到了他这个境界，外貌不能带来太大的触动，男女皆是。
在南疆，分身与方闲相对时，他也仅仅惊愕于对方的仙气。
太阴魔帝不一样。
这是骨子里惊鸿般的美感。
“你找我有事吧？”太阴魔帝并未睁眼瞧他。
“恭喜前辈重临世间。”江存幽躬身，敬重道。
到底是魔道巨擘，初见的震动被他迅速压了下去，同时心里暗暗揣测，传言说太阴魔帝随着修为增长容貌愈发动人，这是否意味着“美”是对方修为的一部分？
太阴魔帝不置可否。
“后面那位姑娘……可是前辈新收的弟子？”江存幽琢磨着，目光投向纱帐。
“她是我的妹妹。”
太阴魔帝的回答超乎江存幽的意料。
你一个时隔近千年才复生的亡魂，哪里来的妹妹？
世上没人能活那么久。
不是亲妹妹，那便是这一世的亲近之人？
不对。
江存幽翻阅过太阴魔帝的资料。
底层出身，还能从那等乱世中登顶，证得举世无双，七情六欲早该被她斩断。
太阴魔帝是个聪明人，且坏，一个聪明的坏人应该明白世俗情感只能成为弱点。
江存幽收起对纱帐后的窥探。
他摸不准。
“好了，收起你那虚伪的客套，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太阴魔帝盯着他。
“前辈慧眼。”江存幽拱手，“此行不为其他，正是仙缘。”
言罢，江存幽站定，等待太阴魔帝做出反应。
舍弃第一世只求登仙，这样的人听到仙缘消息肯定会坐不住吧？
高不可攀？目无余子？
我看你还能不能忍住。
他扬起脸，细细端详眼前红裙女子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
平和，继而戏谑。
他在太阴魔帝脸上看到了轻蔑。
这是江存幽最不能接受的。
凭什么？
那可是登仙契机！
“前辈，我知道仙缘在何处。”江存幽沉不住气，劝道：“您……不想要么？”
“想。”太阴魔帝负手，“但是巧了，我也知道。”
江存幽手一抖。
他忘了一个关键点。
对方能提前算出后世仙缘，未必不能再获取更多信息。
“你想让我和方闲交手？”太阴魔帝慢条斯理地说着，“仙缘是那个叫夏叶的女孩吧？或者说阆苑仙葩？”
“让我猜猜你的想法，是趁我刚复苏之际，鼓动我和方闲交手，最好两败俱伤，然后你在其中浑水摸鱼？”
江存幽如遭雷击。
坏了。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前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我联手……”
“联手？”太阴魔帝出声打断，语速渐渐加快，“狮子间的搏斗，你觉得一只幼猫也配参与其中？”
江存幽嘴唇翕动。
“怎么了？恼怒？质疑？还是不屑？”太阴魔帝步步紧逼，一直走到他身前，“不愿意被称为幼猫？”
“既然前辈心中已有打算。”江存幽退至门边，“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气氛不对劲。
太阴魔帝了解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这样下去，他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个未知数。
江存幽今天来的是真身。
一来表诚意，二来……他的分魂在南疆用掉了。
砰！
门被关死了。
江存幽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
空间也被封住了。
“前辈这是何意？”江存幽抬头，牵强的笑笑。
“我看你很不顺眼。”太阴魔帝轻慢道。
这家伙带着坏心思来的，对待敌人，她一向心狠。
假如江存幽进门前三拜九叩，她或许一高兴，还能把人放了。
可惜没有假如。
“我是南疆魔道之主。”江存幽提醒。
这话不是威胁，而是表明自身价值。
如今魔道式微，环境不比千年前了。
“哦。”太阴魔帝打个响指，“这么说你很厉害咯？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江存幽心里一动。
这才对！虽然过程中出了少许偏差，但结果相同。
装了这么久，还不是需要盟友？
“前辈请讲。”江存幽俯首。
“出手吧。”太阴魔帝轻飘飘扔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