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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大道不孤(下)

    沈清歌第二天就来质问沈玉倾,当然,是替雅夫人来的。

    “青城没人了吗?”沈清歌问侄儿,“你让小小——她可是你堂妹,青城的大小姐,卫枢总指——去当保镖?”

    “小小去过武当,与武当三司殿几位殿主相熟,说得上话。”沈玉倾回答。

    “让小小她爹去啊。”沈清歌道,“我瞧他整天待在房里无所事事,都快闷出病来了。”

    “雅爷性子激烈,不合适。”沈玉倾摇头,“清姑姑,现今不比之前太平,华山犯境,姑丈尚且到巴中应敌,小小武功高,也该为青城做点事。”

    “胡闹!”沈清歌皱眉,“轮得到她做事?”

    沈玉倾道:“每个人都要做事,也不是只有小小。”

    沈清歌再三要求沈玉倾收回成命,沈玉倾只是不允,沈清歌性子不比雅夫人隐忍,当下便数落起沈玉倾糊涂,编排沈未辰胡闹。沈玉倾怕姑姑去扰妹妹,耐着性子听她责骂,之后推说公务繁忙稍后再议,派人将姑姑送回养生院,暗中派人通知沈未辰早早远避。

    比起雅夫人,这二姑姑性子是娇纵惯了的,在家时如此,出嫁后更是如此,若非自己还是掌门,沈清歌让着些,只怕要被她扭着耳朵逼着收回成命。雅爷素与几位兄弟姐妹相善,雅夫人倒是找着了好帮手。

    说起雅夫人,这几个月,除去向许姨婆问安时遇着,与雅夫人见面的次数越发少了。沈玉倾知道雅夫人特意回避,这猜疑一时难消,只能静待时日,看雅爷会不会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想来也难……

    ※

    沈未辰听着通报,忙逃离书房躲避二姑姑。沈清歌在卫枢总指书房等不着人,索性去沈未辰房里等,沈未辰收到消息,绕过寝居去搬救兵——沈雅言。

    沈雅言与沈庸辞一般被软禁,只是管束并不严格,却也不能擅自离开凌霄阁,于是派人找来沈清歌,要大妹子别管女儿闲事。

    沈清歌来气了,你们夫妻俩一个要我管,一个要我不管,那是管还是不管?两人就在凌霄阁争执起来,都是一般急性子,声音大得隔着院子沈未辰都听得见。

    不过总算是气跑了沈清歌,少不得撂几句难听话,说你们家事老娘不管云云。

    前往武当本是急事,但谢孤白身体实在太差,昨日才刚能起身,朱门殇要他多歇息一天。照朱门殇的说法,用担架抬上车不是去治病就是去埋尸。

    入夜,沈未辰与顾青裳将行李收拾停当,正说些私话,门外闪着烛光,雅夫人终是提着灯笼亲自来了。

    顾青裳上回带沈未辰出门害她重伤,对这名长辈过意不去,在雅夫人面前不免理屈。这两天她都与沈未辰同寝,想要回避却一时不知躲去哪,到门外见着夏厉君,只见她站着笔直,也跟着站在门外。

    里头,雅夫人责骂沈未辰,有几句格外大声,顾青裳更是尴尬,问夏厉君道:“雅夫人常来吗?”夏厉君睨了她一眼,也不回话。不知过了多久,雅夫人才怒气冲冲走出,瞪了顾青裳一眼,这才乘轿离去。

    顾青裳回到房里,沈未辰神色如常,招手让她进去。顾青裳道:“每回出门你娘都说你吗?”

    沈未辰强笑:“也不常出门,就去年跟姐姐去过一趟天水罢了。”

    第三日,车队整毕,马车驶到长生殿外候着。沈未辰与顾青裳去见谢孤白,沈玉倾与朱门殇早已等着。谢孤白拄着拐杖,脚步虚浮,走几步就要喘气,顾青裳忧心道:“他这身子骨真没问题?”

    朱门殇道:“你要是走不到马车那,就再歇几天,别出门了。”

    谢孤白道:“躺太久,腿脚不听使唤,多走几步就好。”好不容易挨到马车旁,沈玉倾犹不放心,上前对谢孤白道:“大哥,要不让雅爷去吧?”

    谢孤白道:“还是我去好些。”

    沈玉倾不禁怀疑,以谢孤白伤势真有必要如此冒险?虽然说服武当至关紧要,但若大哥半途伤势转剧,上不得武当山,不还是白跑一趟?

    他正犹豫,谢孤白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掌门所有疑虑,这趟回来,在下会说明白。”

    沈玉倾点点头:“大哥保重。”

    沈未辰见谢孤白与沈玉倾说话,上前低声问道:“谢先生说了什么?”沈玉倾道:“他说什么都等回来再说。”沈未辰心领神会,见朱门殇跟着上了马车,便与顾青裳同乘一辆马车,夏厉君策马跟在车旁,由苗子义带头领着两百人车队浩浩荡荡离开青城。

    这一趟先水后陆,顺长江而下不用数日便可抵达宜昌,先到襄阳帮拜会俞继恩,再去见行舟掌门。一路上谢孤白所有饮食都是朱门殇先验毒,沈未辰犹不放心,得先行尝过才给谢孤白吃。顾青裳觉得以沈未辰身份试毒委实太过,便自告奋勇,最后却是夏厉君道:“若是有人想下毒,大小姐吃之前我也得先试毒。”她性格执拗,说一不二,沈未辰也拗不过她。

    倒是朱门殇说话了:“你们要怕人下毒,亲自下厨不就得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周全。”

    顾青裳笑道:“我还没试过妹子的厨艺呢,定然是好的。”

    沈未辰摇头:“我就会煮白面,切菜,别的不会。”

    顾青裳讶异:“妹子不会下厨?我还以为妹子什么都会呢。”

    沈未辰道:“厨房我去过几次,娘都是指使下人干活,哪肯让我下厨,即便好奇,一碰锅勺就挨骂,厨房也怕我受伤,不敢担这干系。”

    大户人家姑娘也就是指着人干活,青城里管着上千侍卫伙食,食材料理浩繁琐碎,通常几人合力处置一个工作。有厨房丫鬟嫁出去,夫家以为是青城御厨出身,能饱尝口福,一问之下才知道在厨房里只负责切菜,一日能削上百个竹笋,杀几百条鱼,却不懂调味,更不知如何掌勺。即便沈家人饮食皆是额外处置,沈未辰也未曾下过厨。

    顾青裳还未开口,夏厉君便道:“我来吧。”

    朱门殇狐疑地打量着夏厉君,夏厉君也不多说什么,进厨房便开始做菜。顾青裳好奇跟入,见她手脚利落,竟真是个会下厨的,忍不住问:“你手脚伶俐,倒似经常下厨?”

    难得搭句话的夏厉君开口:“我爹说我又臭又丑,起码得会些姑娘家的手艺。后来到青城当差,自己也得张罗饮食。”

    顾青裳想了想,捞了条鱼去鳞去肚,也是手脚利落,口中道:“我娘也是叫我进厨房,她走得早,没学着她什么手艺。实话说,我娘是大户人家出身,也不会做菜,她丈夫公婆都嫌弃她做菜难吃。”

    “你娘的丈夫公婆不就是你爹跟你爷爷奶奶?”夏厉君问。

    “是啊。”顾青裳答得不冷不热,既不解释,也不多说,“我后来在书院里学了几道菜,得空便煮给学生吃。”

    夏厉君停下手边工作望向顾青裳,似乎从此刻起,两人间才开始有了话聊。

    菜色并不丰盛,也很随性,朱门殇试了两口,调侃道:“还行,能吃。”

    顾青裳摇头道:“船上东西少,随意料理,清淡些,让谢先生将养。”

    朱门殇却摇头:“那就错了,他伤后身体要恢复,正该大鱼大肉,少放些调味即可。”

    沈未辰笑道:“我明日也跟姐姐学些手艺。”

    顾青裳笑道:“那可不行,我总算有样本事赢过你,让你学了去,真就什么都不如你啦。”

    夏厉君也道:“大小姐的手不该干这种活,用不着学。”

    沈未辰见她们难得异口同声,觉得有趣。顾青裳端饭菜给谢孤白,沈未辰嘱咐夏厉君紧守房门,除了顾青裳与朱大夫,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

    彭天从与李湘波、梁慎星夜赶来巴中。巴中当地门派有两个,一是花剑门,是个小门派,掌门叫王硕,武功不怎地,倒是大儿子王宁功夫不差。另一派巴山派是主要门派,掌门柳余春是巴中的主要掌事。两人听说青城派人来援,忙出城相迎。

    彭天从倒不忙进城,他对巴中不熟悉,带着大儿子彭南鹰与李湘波、梁慎,要柳余春带路往北勘查地形。巴中周围地形崎岖,北高南低,骑兵不易施展,他勘了半日,问儿子彭南鹰:“你怎么看?”

    彭南鹰年纪尚轻,摇头道:“打仗厮杀孩儿还能尽力,若说怎么打,孩儿不懂。”彭天从想了想,下令回到巴中,到巴山派商议军情。

    “把附近所有百姓都召回城里。”彭天从道,“粮食器具能搬多少就搬多少,不肯进城的就赶回来。”

    “这是要坚壁清野?”李湘波道,“来不及了。汉中到巴中不过四百余里,就算道路险峻,华山人马也不用几天就到。”

    “那你怎么想?”彭天从反问李湘波。

    “趁他们远来兵疲,周围山路又易于埋伏,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叫先声夺人。”李湘波道。

    彭天从道:“没这必要,咱们有天险,守城跟他们耗着。”

    李湘波道:“陕地出好马,可在巴中骑兵难以施展,咱们守住要路,等他们一出来就打,一战定胜负,要华山那群人躺尸肥了咱家山林。”

    彭天从道:“你想得挺好,若是输了呢?丢了巴中,还让他们巩固粮道,以客欺主。”

    李湘波道:“打仗本来就是冒险,要是稳输,华山是嫌人丁多,派些来填山沟吗?”

    彭天从道:“我是领军,你只是我的幕僚,是我发号施令。”

    李湘波愠道:“你不是蜀中人,不懂地形,也不懂兵法。我是你幕僚,你不听我的,掌门派我来干嘛,吃闲饭吗?”

    彭天从见他发脾气,也起了性子,大声道:“掌门是要我们守住巴中,可不是要咱们打退华山!要不你问梁右使怎么说!”

    梁慎是战堂右使,沈玉倾让他协助彭天从。他听了两人说话,只觉都有理,好生为难。他素来认为华山不敢轻犯边界,不过虚张声势,对点苍示忠,没想真打过来,一时也难拿定主意。

    彭天从远来投亲,自知无威望无声名,也不熟悉蜀中地形。他父亲是彭家之前的刑堂堂主,因包庇彭千麒一案,自己在江西窝囊半生,妻子面前也抬不起头,等了大半生终于有这机会,连儿子也带来战场,自然不想孤注一掷,赌个一拍两散的输赢。

    李湘波又是另一番计较。他本在卫军中担任吉祥门统领,颇受器重,若无意外,之后进战堂历练,梁慎这个战堂右使的位置早晚要到他手上,若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当上战堂堂主也不是不可能。

    偏生雅爷叛变,他没像如意门统领叶敬德那样站对边——虽然叶敬德也没得意多久就死在个寡妇家里。他帮着雅爷,还杀了南门副统领,没得死罪已是万幸,好不容易起这场大战,只能当个随军幕僚。

    他跟妻儿都不合,闲赋在家时,妻儿极尽冷嘲热讽,这大好的戴罪立功机会,他还能输什么?还不如冒险立个大功,了不得死在战场上。

    这两人都急于立功,想法却有不同,当下争论不休。梁慎也难决定,于是道:“不如拈阄。”

    彭天从怒道:“兵家大事,哪有拈阄的道理!”

    李湘波道:“给我两千人,我去伏击,若败就死在那。”

    彭天从道:“你以为巴中城里有多少弟子?也就万把人,都是附近门派调来的。说要两千就要两千,青城弟子性命不值钱?”

    李湘波冷笑:“彭领军若是这么珍惜弟子性命,怎不留在江西帮衬自家弟子,好教他们少被你堂兄弟荼毒?”

    “啪嚓”一声,议事桌塌了一角,彭天从怒喝:“操娘的,你说什么!”说完把刀重重拍在桌上,“没种再说一遍,你他娘的就是狗养的!”

    彭南鹰忙拉住父亲,梁慎拦在两人中间,缓颊道:“先别生气,将帅不和如何作战?”又指着李湘波,“李统领,这是你不对。”李湘波久任吉祥门统领,梁慎与他时常见面,虽知他已被罢黜,仍改不了口。

    “他娘个屁统领,就是个幕僚,还是个白丁!”彭天从怒道,“打从我进青城就没听过这人当什么统领,倒是听说他当过叛贼!”

    巴山派掌门柳余春道:“都缓些吧,你们顾着发脾气,华山人马顾着赶路呢。”见众人都望向他,于是道,“我觉得彭领军说得没错,仗恃地利守在巴中,咱们耗得起。”

    花剑门掌门王硕却道:“我觉得李先生的计谋值得一试,但要打就得全压上去打,两三千人马济什么事?”

    这柳余春又是一种心思,巴山派在巴中经营多年,彭天从是外戚来归,虽然号为统军,在青城却无职事,又是初来,人脉威望全无,李湘波是个叛徒,戴罪立功,他心底瞧不起两人,上场打仗的都是自家子弟,自是宁愿留守。王硕倒是详细盘算,觉得值得赌一把。

    这番争执不下,梁慎要众人歇会,想清楚再议。李湘波将梁慎和彭南鹰拉至一旁,低声道:“彭公子,我不跟你爹吵架,你与梁右使听我说几句。”

    彭南鹰望了父亲一眼,见他与另两位掌门争执,点点头,问道:“李先生请说。”

    李湘波低声道:“我就问件事,你们说掌门是不是绣花枕头?”

    梁慎皱眉:“你别说话,一开口就臭。掌门虽年轻,却聪慧机敏,有本事。”

    无论他心底怎么想,话肯定是要这样说,何况掌门的表哥就站在旁边。

    李湘波道:“那好。彭公子与令尊初来青城,没有威望,我是什么身份,青城没人了,派我这样一个叛徒当幕僚?我瞧着柳掌门、王掌门都有些不服,嘴里不说,心底不当咱们是回事。敌人还没近身,咱就吵成一团,这能是掌门的聪慧?”

    “掌门用人是有深意的。”李湘波道,“彭统领虽然没威望,毕竟是二姑奶奶的丈夫,彭公子是掌门的表哥,是亲戚,信得过,又想立功,知道小心谨慎。掌门派我来是为什么?自然是看重我本事,才要我辅佐令尊。”

    “那掌门派你来做什么?”李湘波看向梁慎,“我们两个都没职事,你是战堂右使,你说话才有人听。咱两边争执起来,无论你信了彭统领还是信了我,都得拿主意,得拿出个辄来。”

    梁慎心底一震,细细琢磨,李湘波所言似乎有几分道理,莫不真是掌门的安排?彭南鹰毕竟年轻,胸无定见,听李湘波说完也觉得有理,于是道:“梁右使,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不用顾忌爹,我会劝他。”

    彭天从见他们讲悄悄话,怒喝道:“说什么呢!”

    梁慎想了想,走上前道:“就分派两千兵给李湘波,让他埋伏打先锋。彭公子,你领一千人把周围居民都驱赶入城避难,华山来之前,能救多少是多少。”

    彭天从原本不允,彭南鹰劝了几句,这才允诺。

    当天,彭南鹰领着人马驱使百姓入城避难,粮草器具都搬空。李湘波率兵北上寻找合适的埋伏处,才走了一天,还不知藏身何处,忽听得斥侯来报,已见着华山的战狼旗号,李湘波不由得大惊。

    还没来得及设下埋伏,万料不到对方竟来得如此之快。

    ※

    “那个谢孤白走啦?”沈庸辞问。

    楚静昙点点头,见窗外守卫站得远,问道:“你想耍什么消遣?陆博、投壶,还是要我陪你行酒令?”

    “玉儿继续信那个谢孤白,早晚被他害死。”沈庸辞道,“静昙,虎毒不食子,我怎会害玉儿。”

    楚静昙转过身来,脸上罩层寒霜,冷冷道:“到了现在你还贼心不改,还想当回你的掌门?”

    沈庸辞长叹:“我装了大半辈子君子,就算是为了自己,掌门难道不也是要传给玉儿?你以为我到现在还在乎这掌门之位?早二十年,晚二十年,都是玉儿的位,便是给了他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个太上掌门。”

    “我想辅佐玉儿。”沈庸辞哀求,“静昙,你我夫妻二十几年,你真要看我老死在这屋里,一辈子不见天日?我老死在这,你呢,你也困在这?”

    “让我出去。奸细你们都杀绝了,没人知道蛮族的事。关着我有损玉儿名声,天下人都会说他夺父之权,还不如放我离开,让我辅佐玉儿,一来对玉儿名声好,二来也好照看儿子,免得为奸人所骗。”

    “你有这想法,该对玉儿说,不是对我说。”楚静昙道,“现在玉儿才是青城掌门。”

    “那个谢孤白不肯,他想替他朋友报仇,把我困死在北辰阁里!”沈庸辞低吼着,担心外头的侍卫听见。

    楚静昙道:“你真是小觑你儿子,谢孤白说什么,他自个会琢磨清楚。”

    “玉儿斗不过那个谢孤白!你没看出来,他是在报仇,也是在害青城,指不定还是蛮族奸细!”

    “蛮族奸细?”楚静昙冷笑,“还是他帮我们把奸细揪出来呢。”

    “以他年纪怎么就对蛮族这么清楚?”沈庸辞问,“藏在九大家的奸细,他一把就能全揪出来?”

    楚夫人内心一动。

    “刺杀文若善的人是我派去,人死了,铁剑银卫在刺客身上找到蛮族的器具跟萨妖的邪像,崆峒这才证实陇舆山记关于密道的猜测,那些东西在关内早就禁绝,谢孤白是哪弄来的?”

    “他也是蛮族的奸细!他出卖同胞,让自己能立身青城,暗地里帮蛮族做事,你不能信他!”沈庸辞道。

    “你说他是蛮族奸细,他为什么要帮玉儿?”楚静昙再问。

    沈庸辞道:“他用昆仑共议挑苍与衡山的征战,致使天下大乱,又协助较为势弱的衡山一方,将战局拖长,待蛮族入关,击溃内耗已久的九大家便易如反掌。”

    楚静昙摇头:“你省些口舌吧。夫妻二十几年,我都不知道你如此能言善道,想来这些日子真把你憋坏了。”

    沈庸辞摇头道:“你莫瞒我,你说闲不住要管些事,不过是想就近监视谢孤白。你也怀疑他,对吧?”

    楚夫人仍道:“只要玉儿还信他,我就信他。”

    “你若真信他,为什么要杀他?”沈庸辞走至楚夫人身后,俯身在妻子耳边低声道:“是你指使傅老行刺谢孤白跟朱门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