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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请君入瓮(下)

    大雨让视线模糊,更影响弓箭射距与准头,李景风压低身子,能避则避,避不开才挥剑应战,也不纠缠。还未到中军,只见前头黑压压一片人头,是青城弟子正围攻华山弟子,只将华山弟子逼得不住后退。

    李景风策马转向人少处。

    一名华山弟子持枪搠来,李景风挥初衷砍断枪头,又见前方长枪队拦阻,百余把长枪不住往前搠,一名小队长骑马在后指挥。眼看闯不过,李景风策马冲去,临到近前,等长枪刺来,李景风觑得奇准,纵身一跃扑向对面小队长。那小队长挥刀砍来,李景风半空中掷出绊索,将之砸下马来,趁势夺了马往里头冲去。

    越到深处,华山弟子越多,李景风只往那根长竿去。前方华山弟子层层叠叠围得跟铁桶似的,实在难以突破,于是转往米之微正在攻打的南路。

    严昭畴下令阻断两边讯息,东路的谢孤白军与南路中间拦着支兵马,李景风见人马众多,只得掉转马头复又往北寻路前进。

    ※

    沈雅言失了坐骑依然不惧,他虽只带着数百骑深入敌营,但这数百人俱是菁英——不是菁英原也跟不上沈雅言——当即在周围与严昭畴带来的人马接战。战场混乱,身前身后处处皆见马蹄人影不住穿梭。

    沈雅言哪管这些,见着华山三兄弟,举剑走向严昭畴:“你敢伤我女儿?!”

    严昭畴冷笑:“你若想知道女儿死前受到怎样侮辱,我倒能详细说给你听。”

    沈雅言大怒欲狂,无论真假,只需这句话便有足够理由将严家三兄弟千刀万剐。他虎吼一声,挺剑向前,杜吟松狼牙棒扫来,势大力沉,沈雅言虽不怕他巨力,对这兵器仍有些忌惮,只怕砸坏太虚,当即运起三清无上心法,“锵”的一声脆响,半卸半格。太虚不愧是名器,韧性刚性兼顾,剑身初时弯曲,随即恢复如常,沈雅言向右一带,杜吟松收势不住,“砰”的水花四溅,在地上砸出个大坑。沈雅言趁对手失了身形,飞起一脚,正踹在杜吟松厚甲上,一声闷响,铁甲凹陷,将这壮汉踹出三尺,摔倒在地。

    严家兄弟只看这一格一踹便知沈雅言功力深厚不在父亲之下,尤其竟能以长剑格架杜吟松狼牙棒,对自己功力与兵器何等自信。

    世间顶尖内功心法除了威力有别,内劲运用之妙也有不同。易筋经醇厚刚正,觉空能以此一口气连击十二记耗力深重的须弥山掌,青城三清无上心法则是在一个吞吐间便有千钧之力,沈未辰能举锚掷箭,神力奋发,便是借这心法之功。武学之道不止与学武人天赋相关,内功与武学配合也极为重要,若是以三清无上心法使须弥山掌,第一掌固然威力万均无可匹敌,第二三四掌便难以为继。沈未辰与明不详那一战,除了沈未辰当时只将三清无上心法练至二品,内力不及外,越是久战越落于下风便缘于此。

    沈雅言自诩武学天分犹在沈庸辞之上,只因不够勤奋才让弟弟追上,他或许未必是青城武功第一,但确实是沈家人中内力最为深厚者,当日政变也是因为一夜间连战楚夫人、傅狼烟、沈玉倾等几名高手,精疲力竭下才会败给沈未辰,今日怒气杀意满炽,下手更不容情。

    沈雅言这一格虽令众人吃惊,但杜吟松蛮力也着实令沈雅言忌惮。只听严旭亭喊道:“大哥二哥,咱们先退!”沈雅言哪容他们走脱,趁杜吟松还未起身,避开一匹惊马纵身上前,太虚往严昭畴刺去。华山三兄弟以严昭畴武功最高,当即跃下马来拔剑接招,一记飞燕凌空疾如电闪。严烜城担心弟弟难以抵挡,忙拔剑援助。

    严旭亭策马逼向沈雅言,沈雅言凛然不惧,双手握剑使巨阙剑法,自下而上将马头连胸斩开,只差寸许便也将严旭亭一剑两断,一把长剑竟被他使得威势犹如斩马刀。严旭亭翻身下马,挥刀砍去,严昭畴、严烜城双剑同时刺来。

    杜吟松早已起身,使出“疯魔雷霆十三杖”,狼牙棒或扫或捶,或突或敲,不住往沈雅言身上招呼。狼牙棒沉重,恰恰能应付沈雅言巨阙剑法。五人在大雨中你来我往,凿战不休,周围人影杂踏,惊马奔走,凶险万分,只需岔个一招或者分了神,便要丧命当场。

    十余招后,沈雅言剑势一变,使出飞龙旋风刀,剑光环绕,雨水被剑光激得泼洒开来,更添威势,埋身扑向严昭畴。这三兄弟以这人最为出言不逊,无论小小生死如何,都得先杀这贱人。

    严昭畴见沈雅言周身剑光盘旋,若是被他逼近,还不得被绞成肉酱?当即倒转七星步,忽左忽右连退七步。这步法虽妙,在沈雅言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也不理会他忽左忽右,三步直踏进中宫。严昭畴踩到第七步上,沈雅言已当面撞来,这七步不仅白走,更被逼得闪退不能,忙挥剑抵挡。双剑一碰,严昭畴几乎把持不住,眼看要被卷入剑光,严烜城护弟心切,双手持剑,也不管怎么破那剑光,莽刺便是,严旭亭怕大哥有失,也挥刀直劈。

    砰砰砰,连着两剑一刀,这才阻住沈雅言剑势。沈雅言左手一掌劈向严昭畴胸口,严昭畴举臂遮挡,向后跃开,啪的一下,手臂隐隐作疼。虽然这一掌真力不足,沈雅言也讶异严昭畴功力深厚,竟没骨折,随即一个鸳鸯脚正中严烜城大腿,倒转剑柄撞向严旭亭脸上,打落两颗牙齿。

    他正要追击,杜吟松抢上,狼牙棒自背后扫来,沈雅言矮身避开,见地上落着柄长枪,顺手抄起,回身砸在杜吟松身上,枪杆不堪重力断折。杜吟松身子一簸,狼牙棒自下扫起,险些砸中正要进逼的沈雅言。

    杜吟松身法或许不算快,但绝对不慢,进击时或有窒碍,但防守绝对足够,围攻四人中就以此人武功最高,只要除掉这人,三名黄口小儿性命不过随手拿捏。沈雅言心念把定,乘胜追击,双手握剑运起三清无上心法,脚踏罡步,巨阙剑法劈中杜吟松背部,太虚砍穿厚甲,入肉虽然不深,巨力仍将杜吟松打得腰身一弯。

    避开杜吟松再次还击,第三下重击将对手打得趴卧在地,杜吟松咳出血来,沈雅言正要一剑贯穿他厚甲,严昭畴缓过气来,三兄弟刀剑齐上,沈雅言暴喝一声,剑光飞起,一剑变两剑,两剑变四剑,转眼八剑、十六剑,正是大方无隅。

    六十四道剑光闪烁飞舞,令人眼花缭乱,严家兄弟知道强悍,三人同使华山三锋名式中的“东峰朝阳”,刀光剑影交错纷乱,火星四溅。严旭亭功力最低,右肩、左臂、右胯各中一剑,严烜城腰间透甲负伤,唯有严昭畴全身而退。

    沈雅言气喘吁吁,暴怒之下连续将三清无上心法催至顶峰,气力不济,要不以这一剑之威,当初楚夫人与傅狼烟尚且被打败,何况这三兄弟?

    严昭畴见机不可失,喊道:“大哥,用阴阳刀剑势!”

    阴阳刀剑势是华山绝学之一的合击功夫,一刀一剑,一阴一阳,相互配合。严烜城以剑代刀,趁沈雅言气力不济,与严昭畴同时上前,两人默契无间,刀退剑进,剑刺刀扫,虽是两人使招,却如一人刀剑合使,佐以掌打、拳击、足踢、脚踹,又有掩护,又有合击,沈雅言被逼得不住后退。

    方架过严烜城长剑,大腿忽地一痛,已中了严昭畴一剑,沈雅言怒从心起,踏前一步,右手持剑架开严烜城掩护,左拳挥出,严昭畴举臂格挡,被他连桥打入,脸上中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沈雅言屈膝撞他小腹,严昭畴举肘再挡,岂知沈雅言这记“蛇摆尾”乃是一招两变,第一下膝击无论中与不中,小腿顺势前踢,正中严昭畴大腿,只疼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沈雅言正要取他性命,严烜城挥剑砍来,严旭亭挺刀赶上,两人联手,使的仍是阴阳刀剑势,只是这回却是严烜城用剑,严旭亭用刀,沈雅言见识过这合招厉害,只能撤剑守御。

    严家三兄弟都没想到他们会有用到这套武功的一天,并不是因为这套武功有多么惊人或禁忌。诚然,阴阳刀剑势是华山绝学之一,自有其威力,但无论阳刀阴剑其中一门要精通都得花费十几年钻研不可,学了其中一种便不会再去学另一种,然而花费这么大心力,若没另一人配合,也就是套不入流的武学。

    所以严昭畴与严旭亭从没想过要练这套功夫,因为他们从不认为会有与兄弟联手抗敌的一天,即便遇到强敌也不会将自己性命交给兄弟。但严烜城想练,他觉得与兄弟同使一套功夫更添感情,于是严昭畴用剑,他就配合他用刀,严旭亭用刀,他便配合他练剑,他是华山唯一不但精通阴阳刀剑势,而且刀法剑招都能使的人,照两位弟弟的说法,大哥是用两倍心力去练一套无用的武功。

    这套武功却在这时救了他们一命。

    沈雅言胸口气闷,一时施展不开,杜吟松勉力站起身来,嘴角见血,身法已见迟缓,仍举起狼牙棒往沈雅言头上砸去。沈雅言正自应接不暇,慌忙避开,杜吟松大吼一声,双手握住狼牙棒兜圈不住打转,雨水在周身泼得像个金钟罩,往沈雅言逼来。这“陀螺杵”看似瞎缠蛮打,实则精妙,兵器优势不说,兜圈打转也不是盲转,而是忽上忽下忽斜忽正,尤其借助旋转之势,威力骇人,若是莽攻,吃上一记便要重伤。

    严旭亭忍痛上前,也使阴阳刀剑势夹击。阴阳刀剑势本是合招,单独使用并无过人之处,然而严烜城却同时精善两边变化,时而与严昭畴配合,时而与严旭亭配合,即便严昭畴与严旭亭曾经势如水火,危急关头也尽弃前嫌,相互搭配,原本两人配合三倍威力的剑法竟成了三人配合十倍难缠,加上杜吟松攻势猛恶,沈雅言气力不济,节节败退,不一会,手臂、腰间、胸口接连中招,幸而这三人功力不足,又有狮甲周护,受创不重。

    严旭亭踢中他臀部,严昭畴拳击腰间,杜吟松逼至身前,趁他前后支绌,巨棒扫来,“锵”的一声巨响,正中沈雅言后心。杜吟松一击何等威力,震得沈雅言银盔飞落,即便不死也该重伤,但沈雅言武功实在高强,于受击瞬间运劲于背,猛地向前一扑,卸去几分力道,又在地上滚了两圈化去冲击,虽然如此,仍觉背后剧痛,喉头紧缩,一口血就要喷出。

    严烜城趁沈雅言方起身,双足一并,以剑撑地凌空跃起,踢中沈雅言心窝。这一下力道劲足,即便有狮甲护体,仍踢得沈雅言闷哼一声,向后颠簸,脚步凌乱,严烜城当即使出北秀云台,严昭畴使东峰朝阳,严旭亭使南亭落雁,三锋名式同出,杜吟松狼牙棒照头敲下,就要将沈雅言砸个脑浆迸裂。

    危急间,沈雅言再运三清无上心法,右脚向后垫步,双手握剑,剑尖朝向右下,向左划个半圆,这是大器诀中的“大象无形”,与“大方无隅”的繁琐夺目截然不同,全然以巧驭力,这半圆看似无奇,实则格挡、卸力、反击、杀招全包在这平巧的一个圆弧中。

    杜吟松被剑势一带,顿时力道歪斜难以拿捏,狼牙棒被带去撞严家三兄弟刀剑,四人身形同时失衡。沈雅言剑交左手,右掌拍出,按上杜吟松胸口,这记“绵里藏针”是青城绵掌招式,出掌如绵,发力如针,劲透厚甲,打得杜吟松原地栽个筋斗,呕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沈雅言持剑下刺,杜吟松慌忙连打五六个滚,直滚到两丈开外,可见惊慌。他虽逃过死劫,手脚挣扎,仍是站不起身。

    沈雅言挫败强敌,然而内息紊乱,真力不继,气喘吁吁,胸腹背都是剧痛,内伤不轻。严昭畴又即杀来,双剑交格,察觉沈雅言气力大不如前,喊道:“大哥,他不行啦!”

    几名青城弟子杀来,两边人马在周围厮杀,见主子们鏖战,都想来助,只是战场混乱,三名青城骑手赶来,便撞上五名华山弟子拦截,杀了四人,一人被劈下马,马惊慌走避,闯入战局,严昭畴与严旭亭各自杀掉一名青城弟子,正要上前,又被惊马所阻。

    沈雅言趁这空档赶紧调匀内息。两名华山弟子持枪搠来,沈雅言一剑平砍,枪杆连着皮甲一并砍穿,当场开膛剖腹。严家兄弟又已杀到,四人重又斗在一起,此时已无杜吟松这等高手相助,三兄弟功力较浅,沈雅言耗力甚剧,阴阳刀剑势精妙,沈雅言经验老道,一时难分难解。

    又有三四名华山弟子杀近,沈雅言挥剑斩杀,一分心,顿时落入颓势。之后陆续又有华山弟子杀入阻挠,沈雅言连杀数人,手忙脚乱,被逼得不住后退,转头望去,自己带着的那数百骑伤亡过半,战圈缩小,只能勉力抵挡。

    严昭畴大喜过望,喊道:“老贼死于此地!”

    忽地又听前方一声喊,百余名青城弟子杀入重围奥援。原来米之微听说雅爷孤军深入,下令急攻,亲率队伍冲锋,锥子军虽不复当年,仍有余威,终于打穿条路来。

    沈雅言见状大喜,精神一振:“且看是谁先死于此地!”挥剑攻来。严昭畴本意诱杀沈雅言以求脱身,却不料沈雅言武功如此之高,竟被他拖到中军将破。现今严旭亭既然打通米仓道,沈雅言死活便无关紧要,他于是一边格架一边喊道:“不去看看你女儿尸体?”

    他本意是要沈雅言分心,自己兄弟便能逃脱,沈雅言闻言却更怒,假若那尸体真是女儿,这一看不是白白放走仇人?他自料胜券在握,决意先杀这三兄弟,尤其严昭畴绝不会杀错,手上攻势越发猛烈。阴阳刀剑势虽然精妙,沈雅言却也是青城有数的高手,觑出严旭亭受伤最重,功力最低,且胯上中了一剑,行动不便,便主攻严旭亭。严旭亭一遇险,严烜城势必去救,严烜城一救,严昭畴便无人配合,这便破解了阴阳刀剑势。

    三兄弟越战越是势危,不一会,严旭亭多处负伤,严烜城为救严旭亭,背上也中一剑,只靠严昭畴苦苦支撑。沈雅言将严昭畴逼开,踢倒严烜城,严旭亭架拦不住,摔倒在地,眼看就要死于剑下。

    猛地一道银光飞来,沈雅言大吃一惊,挥剑去格,然而来势凶猛,他真力消耗大半,格架不住,那银光虽然歪斜,击中左腹,竟尔破甲,在腰间划出一道长口,血流如注。

    沈雅言抬头望去,只见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人喊道:“三公子快逃!米仓道守不住啦!”

    原来伍裘衫死守米仓道出口,在魏袭侯和李湘波不住猛攻下逐渐溃败,华山弟子士气已失,不住逃逸,伍裘衫眼见好不容易夺回来的米仓道口又要失守,等不着三位公子,只得突围报信,却见沈雅言正与三位公子缠斗,眼看救援不及,掷出手上银枪,正是那招“走为上策”。这招威力猛恶,沈雅言又无提防,顿时受创。

    伍裘衫翻身下马,正要拾把兵器来用,一条黑影扑至,正是沈雅言。原来沈雅言接那一掷,便知来者是高手,得趁他手上没兵器立即斩杀,当即冲来,双手握剑劈下。伍裘衫见他来得如此神速,肝胆俱裂,摔倒在地,忙在地上抄着一把刀格架。虽然沈雅言这一劈威力大不如前,但“走为上策”本就是奋尽全力掷枪逃生之招,一掷之后手臂酸软无力,需得回气片刻才能再使枪,正因一掷之后无法应敌,所以才叫“走为上策”,否则大可备着十几把长枪连环投掷。伍裘衫这一格,右手酸软无力,沈雅言剑锋平转横切,伍裘衫脑门一疼,被削去半颗头颅。

    严烜城见沈雅言去杀伍裘衫,机不可失,高声喊道:“你们快走!”着地滚向沈雅言,长剑刺他腰间。严昭畴和严旭亭见大哥冒险,连忙追上掩护。

    沈雅言欲要转身格挡,但他连战几位高手,早已精疲力竭,身形稍慢,“噗”的一声,严烜城剑刺入他腰间,竟无阻碍,恰恰是方才被伍裘衫长枪破甲之处。

    不仅严昭畴和严旭亭大吃一惊,连严烜城也料不到这剑竟能得手。沈雅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眼看严昭畴、严旭亭刀剑随后跟来,左手抓紧严烜城长剑,右手剑尖朝下,右脚向后踏步,奋起余力向左划出个半圆。

    大象无形。

    严昭畴奔在前头,知道这招厉害,杜吟松尚且遮架不住,何况自己,当即弃剑,飞身将大哥扑倒在地。严旭亭伤势本是三兄弟中最重的,又因胯下中剑,行动稍缓,躲避不及,只得举刀格挡。刀剑相格,严旭亭只觉手上刀被剑锋带偏,随即胸口一凉,喷出一团血雾。

    若不是严昭畴判断准确,沈雅言这剑或许真能同时杀了他们三兄弟。

    严烜城大叫一声,扑向三弟。沈雅言向后退开两步,将腰间剑拔出。血从腰间喷出,他捂着伤口发颤。

    严昭畴见他重伤,正要去杀,一条人影不知自哪奔入,东转西弯,在刀光剑影中抢入战局,一剑如白虹贯日横越战场而来,严昭畴不知高低,连忙后退。

    那人背起沈雅言,更不停步,转身就跑。严昭畴正要去追,只听严烜城哭喊道:“昭畴,三弟不行了!”

    严旭亭胸口中剑,血流不止,仍颤声道:“大哥……二哥……快逃……”随即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