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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以佛灭佛(上)

    文殊院两僧料不到觉见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饶是修行多年,禅定功夫了得,尤其觉明首座浸淫佛经数十年,早已八风不动,听到这话也不禁心头大震。不住拨弄着手里佛珠,似在诵经压抑心头狂乱。

    片叶不沾的觉明不住拨弄着手里佛珠,似在诵经压抑心头狂乱。

    “杀觉空,灭俗僧……”拔舌菩萨觉广胸前的佛珠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他颤声道,“树倒猢狲散,觉空就是那棵树……”

    他虽然专注经典,但不像觉云那般不善俗务,也不像觉明那样独善其身,他毕竟是一堂住持,知道权力更迭并不容易。

    “俗僧占据四院八堂近半,还有许多俗家弟子在境内……觉空若是倒下……”

    觉见知道今晚将是大事成败之所系,开弓再无回头箭,他握紧手上的佛珠,缓缓点头:“不止觉空,还包括觉寂等一众俗僧要人。觉空一死,俗僧就没了主心骨。”

    他必须将自己的布置说清楚。这一年多来,觉见广施恩泽,给俗僧许多特许,开妓院,允亲眷探视,废除非僧不能入堂的规矩,允俗僧还俗,这为他在俗僧中立下威望与名声。安定俗僧之心是第一步,以尽量压制觉空死后的动乱,这些恩泽并不会随着觉空身亡而收回,甚至会更宽松,施之以恩,稳定俗僧之心。

    第二步便是减少俗僧势力。南方战事是个机会,驰援衡山的两万僧兵几乎都是从豫地聚集而来,是与俗僧势力亲密的弟子,这让豫地俗僧力量大大空虚,加上在山西坐镇的觉如,两地之力完全可以控制住冀地俗家势力。

    第三步便是放低觉空的戒心。建议少林改制,罢黜窝里刀觉观,洛阳建城更分散俗僧势力,觉慈与了霖两名俗僧要人都不在少林,留在少林的唯有觉空、锦毛狮觉寂、石头了平和觉闻。

    再来便是动手时机。领头的虽只有四人,但寺内犹有俗僧弟子千余,不可能一网打尽,也不能让这些人对觉空等人施予援手。

    “循往例,佛诞日四院八堂首座住持都会来慈光塔参拜历任方丈。”觉见道,“贫僧打算进了慈光塔就动手。”

    “七对四?”觉广沉吟着,似乎觉得这事可行。

    “是八对四,甚或八对三或九对三。”觉见道,“觉观明日就回少林,而觉闻未必会帮觉空。”

    “觉空死后,贫僧会宣称觉空等人密谋夺位,因而处死,这时需要有人填补觉空首座的位置,不是觉寂,也不是觉慈。”

    锦毛狮与铁公鸡都不合适,觉闻虽是俗僧,但潜心佛法,正俗之争他未必会站在俗僧那边。觉见打算在战斗中说服觉闻,觉闻就算不倒戈,只要犹豫或袖手,便足以让情势对比更悬殊。

    觉空一死,觉见就会扶持觉闻成为新任俗僧领袖。他本是觉空的左膀右臂,由他领导俗僧能进一步安抚俗僧,逐步让僧俗分离,回到少嵩之争前的少林。

    觉明问道:“何不先说服觉闻?也好增添胜算。”

    觉见道:“觉闻敬畏觉空,他若倒戈,满盘皆输,只有杀了觉空,觉闻才会不得不从。了武他们也必须瞒住,明日再通知他们动手,以免露出破绽。即便届时以八敌四,都是胜券在握。”

    “八对四……”觉广望向明不详,似有疑惑,“明太师侄不参与吗?”

    “弟子把守塔外,以防变数。”明不详摇头,“弟子不杀人。”

    文殊院两僧听闻计划,个个惊忧愁喜交加。计划本身挑不出毛病,南方大战,两万俗僧子弟出征,洛阳建城,四院八堂俗僧少了两个高手,又逢佛诞日,寺内堂僧多半于佛都接待信众,这是天时;慈光塔易于伏击围攻,这是地利;这一年多来觉见威望日盛,这是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再也找不着这么好的下手时机了。

    但是……正如之前四院共议所言,当此南方大乱,昆仑宫又有蛮族入侵,这一年来局势渐趋动荡,青城易主,诸葛然出逃,武当改革,唯有唐门与崆峒身居局外,少林于此时改制不妥,在这时候灭俗僧是否也大大不妥?

    觉见看出两僧的犹豫,说道:“存亡之机本在一念,机不可失。佛之存亡,于此一举。”

    若不是南方大乱,少林出兵,如果俗僧当中没有觉闻这样的尴尬人,也不至于有如此良机,这确实是五十年来最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往后不会再有。

    两僧没有选择余地,觉见宣布少林改制几乎将事情推向无可挽回的地步,不举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少林改制。觉广发现这是觉见的算计,一环扣一环,当即道:“别人是赶鸭子上架,方丈这是杀了鸭子才起架。”

    他们立身悬崖之上,没有后路,只能前进。

    “佛诞之日,便是少林重生之时!”

    自始至终,明不详始终不发一语,静静听着觉见与文殊院两僧商议如何围杀觉空。等两僧离去,觉见才问明不详:“详儿为何不发一语?”

    “计划皆已议定,方丈与三位太师伯说话,弟子不便插嘴。”明不详恭敬回答。

    觉见点点头,拍了拍明不详肩膀:“亏得有你,才能如此顺利。”

    临走前,觉见再次望向历代方丈牌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诵经。过往他不止一次在这里祈求历任方丈护佑少林,护佑佛法,是明不详让他明白,保护佛法不能只靠慈悲,更不能依靠历代方丈保佑,而要靠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双肩扛起少林,用自己的双手护佑佛法,即便犯下大罪也要坚守本心。

    觉见知道即便杀了觉空,要将俗僧完全驱除仍须一段时日,甚至可能挫动少林元气,然值此多事之秋,若天下当真就此动荡不已,俗僧势力更会坐大,若天下太平,则再无机会,此乃生死存亡之机,他须当机立断。

    离开塔顶,他来到六楼,依序对过往四院八堂首座住持们叩首,接着一路往下,对历代堂僧顶礼。

    到底是什么让少林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百余年前,少林靠着正僧先贤不也打下四省基业?那时没有俗僧,少林不也挨过了风风雨雨?少嵩之争只是一场战争,就让俗僧渗入少林,成为附骨之疽。

    离开慈光塔后,他来到大雄宝殿,望着庄严的佛像。当权力欲望沾染上佛法,连佛也因此蒙尘,面对这庄严的金身,难道俗僧们就没有一丝敬畏之心?

    他更坚定了决心——少林不可无佛。

    明不详目送着觉见的身影离去,同样对少林历代住持一拜,走出塔外。时已入夜,寺内灯火通明,大雄宝殿就在下方,而远方山脚下的佛都正因佛诞庆典灯火辉煌,灯火自山腰处隐隐冒出,像一根细微的光柱伫立在密林中。

    他没有再推波助澜,一年多前他见觉见方丈时就将以魔灭魔的种子种下,一年多后他再回少林,只是想看这种子会怎地发展。天下风云变幻,这颗种子蜿蜒成长,始终没因风雨催折,反而更加挺直,无须他再灌溉,早已长出花朵。

    佛与少林,真不能共存?

    觉见一人的痴,文殊院两僧的痴,乃至天下所有正僧的痴,为什么这样一群人却能因着同一个理由而执着?

    觉见与觉空,到底谁更靠近佛?是执着于少林的觉空,还是执着于佛的觉见?

    他越来越接近众生相了,不是一个人的执着,他将看见众生交织的执着。

    ※

    昆仑九十一年 四月初八 春 佛诞日

    都以为南方大战会使今年佛诞冷清,然而来客虽少了些,佛都仍是人潮汹涌,万头攒动。数万信徒居士或听经,或在佛骨舍利前祈福,摊贩店家日夜无休,无名寺的僧众也出来接待信徒。

    一名老迈僧人戴斗笠着袈裟持禅杖走来,步伐稳健,看不出是已年逾古稀的老人。他挤入人群中,向着少林寺方向走去。佛都前往少林的驰道上满是人群,许多人对着少林叩首遥拜,这段路只有五里长,人群已塞到少林寺前一里处。

    寺里僧人架起拒马,划清少林寺与信徒的界线。老迈僧人来到拒马前,将斗笠取下,寺僧看了他一眼,忙恭敬行礼,让他进入。老迈僧人回头望了望跪在驰道上的信徒,人群中一名中年壮汉正好抬头,目光与他对上,旋即不急不徐地低头叩首。

    老迈僧人微微皱眉,似曾相似的脸,他见过这人吗?他正疑惑,就听寺僧问道:“觉观首座,您要进少林吗?”

    觉观点点头,没再耽搁,往少林寺走去,心里一直想着那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面善?

    他走入少林寺,相对于佛都的热闹欢腾,寺里格外冷清,大半堂僧皆被派去佛都协办法事,偌大的少林唯有文殊院传来梵唱不止。

    他离开首座职位不过数月,如今再回,所有堂僧都认得他,忙上前招呼。

    “方丈在吗?”觉观将斗笠交给接待的堂僧,“贫僧想拜会方丈。”

    “方丈与诸位首座住持正在慈光塔参拜。”堂僧回答,“还请觉观首座稍待。”

    “贫僧已不是首座了。”觉观道,“只是来与方丈叙旧。”

    觉观径自向慈光塔走去,他毕竟是前观音院首座,没人拦他。他知道觉见就要动手,加快脚步,不知为何,他一直挂念着方才那名壮汉的脸,隐隐觉得不对。

    自从觉见废除非僧不可入堂的规矩,除觉空手下那几名俗僧要人外,少林寺里所有俗僧尽皆蓄发还俗,现在一眼就能分辨俗家弟子与僧人。觉观见着二十余名俗家弟子挑着水桶自地藏院快步往文殊院走去,脚步甚急,溅出不少水来,他心中起疑,走上前在地上摸了摸,眉头不觉皱起。

    灯油?

    他望向左侧的普贤院,只见院里一队队俗家弟子正提着兵器走动。觉观大吃一惊,施展轻功往慈光塔奔去,方绕过大雄宝殿就听得一声熟悉的惨叫……

    ※

    不到半个时辰前,普贤院里,了通正要往慈光塔去,觉寂领着两名俗家弟子从后快步跟上,喊道:“了通师侄,且慢!”

    了通停步回身,问道:“何事?”

    话音未落,但见觉寂双手猛地合十。这一合十分用力,拍下时却寂静无声,了通一愣,一股澎湃掌力猛地击中胸口,彷佛一记重拳将他打得离地一尺,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觉寂的阿弥陀掌!

    了通闷哼一声,还来不及惨叫,两名俗家弟子已从后抢上捂住他嘴巴。觉寂双掌一推,了通断掉的肋骨尽数插入心肺之中。

    “召集普贤院僧众。”觉寂取出觉空令牌交给两名俗家弟子,“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

    观音院里,了武正要前往慈光塔,路上见着石头了平。了平上前打招呼,了武师承觉如,对俗僧最是厌恶,当下也不搭理。

    了平问道:“了武师弟要去慈光塔?不若同行。”

    了武并不理会。

    了平跟在他身后,正要扬手,忽来一个声音喊道:“了平师侄!了武师侄!”一回头,恰是觉闻来到。

    了平放下手,恭敬道:“见过觉闻首座。”

    觉闻道:“不若一同前往慈光塔。”

    觉闻不仅是了武上司,更是潜心修行,了武对其恶感不重,恭敬道:“是。”

    觉见与文殊院三僧早已抵达慈光塔,觉闻与了武、了平、了证同时来到。觉广与觉明分别上前寒暄,偷偷塞了纸条在了证和了武手中,朝站得稍远的了平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退至一旁,背过身暗中展开纸条,见上头只写着六字:“杀觉空,灭俗僧。”

    两僧心头大震,望向觉见,只见方丈缓缓点头。觉见望向了平,接着看向觉闻:“觉空首座怎地还没来?”

    觉闻也自不解:“普贤院三僧都未到,或许是有事耽搁?”

    又过片刻,才见着觉空与跟在他身后的觉寂。

    “怎不见了通?”觉见问。

    “不知道。”觉寂回答,“或许正业堂还有些事要交代,耽搁了。”

    觉见眉头一皱,却不言语,等了片刻仍不见了通,于是道:“了武,派人催促了通。”

    了武恭敬应允,正要离去,觉空却道:“不用找了。”

    了武一愣,觉空垂目望向觉见。他身材高大,虽然比年轻时矮了些,仍有九尺,足足高了觉见半颗头,双目如电。

    觉见与他四目交接,问道:“觉空首座这是何意?”

    “方丈想杀贫僧吗?”觉空缓缓问道。几位正僧闻言心头大震,俗僧中唯有觉闻瞠目结舌。

    “首座何出此言?”觉见盯着觉空,凛然不惧。

    觉空望向了证,了证有馒头之称,便是说他软弱,觉空目光扫来,他双手竟不禁颤抖。

    “方丈大可直言。”觉空缓缓说道,“只因贫僧亦有此意。”

    话毕,他猛吸一口气,双掌推出。原来他说话间早暗中蓄集真力,这雷霆一击却不是打向觉见,而是觉云、觉明两位高僧。

    两人被他言语一激,正自慌乱,还未回神,觉空双掌已至,仓皇间举掌相迎,功力聚起不及五成。四掌相接,两僧只觉一股大力推来,如泰山崩倒,天摧地毁,顿时内息紊乱,只一招便双双内伤。

    与此同时,觉寂双手一合,阿弥陀掌打向觉见。觉见早有戒备,左掌竖立胸前,掌上真气充沛,宛如礼敬之态,是七十二绝技之一“慈悲刀”中的一招“佛前礼敬”。慈悲刀名虽有刀,实为掌法,觉寂阿弥陀掌撞上慈悲刀,掌力顿时被一削为二,消散无踪,猱身向前挥掌拖延。

    觉空一击得手,竟不用回气,第三掌劈向觉明。觉明双手拇指中指扣圈,状如拈花,两记拈花指连环弹出,然而真力不足,指力被觉空一掌劈得消散无踪。

    大须弥掌又称须弥山掌,掌掌重如须弥山,一口气间能拍出几掌便是几掌。这是觉空成名绝技,能在一口气间拍出十二掌,以他功力,即便齐子概的浑元真炁也不能硬抗。

    他先攻觉云、觉明并不是因为这两人武功高低如何,乃是深知这两人在文殊院长年钻研典籍,不通俗务,最不善应变,果然出手即奏功。他雷霆一击,一出手便是毕生功力,力求速决,第三掌击破拈花指,第四掌劈向觉明胸口。觉明运起易筋经心法护身,双臂交格,后跃卸力,无奈受伤在前,内息紊乱,终究卸不掉这雄浑掌力,“喀啦”一声,双臂骨折,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在地。

    电光石火间,觉空已挫败一人,转身第五掌劈向觉云。觉云是众僧中除觉观外最为年长者,内力醇厚,忙调匀内息,双手缩入袖袍一合,向前一拱。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手藏于袖中,可指可掌可拳可抓,让对手料不着。此时他暗藏的是掌,以双掌抵觉空一掌,袖袍鼓荡,喉头就是一甜。

    觉空第六掌劈下,觉云高举袖袍一格,这一掌不止袖袍高高隆起,连袈裟也鼓荡充盈。觉云嘴角溢血,抢上一步,双手向前一拱,连觉空也料不到觉云内力如此浑厚,遭袭受伤之后,硬接两记大须弥掌还能再战。

    背后风声响动,觉广一腿扫向觉空后脑,觉空大须弥掌不能轻发,矮身避过,第七掌推向觉云,触手处却软绵无力,大破中宫,击中觉云胸口。只闻一声巨响,觉云脊椎与前后肋骨一并被打折,远远飞出两丈。

    觉云虽不善应变,却或许是这群正僧中最为潜心修佛,最为慈悲,也是最深谙少林武学之人,他知道大须弥掌最是耗力,即便易筋经以醇厚刚正著称,觉空也无法在半个时辰内再使一次大须弥掌,自己指骨、臂骨早在对第二掌时断折,只是双手藏于袖中,觉空看不出伤势,他不惜身死就是要白白消耗觉空一掌。

    觉空心知中计已迟,觉广见觉云身死,心中悲痛,连环快腿踢向觉空。他所使腿法是“如影随形腿”,左右脚忽前忽后,虚实交错,如影随形,兼以左右穿花手乱觉空耳目。他深知觉空武功已至化境,但大须弥掌不能轻发,且需在一口气间使出,腿法只在扰敌。

    觉空右掌拍出,这是第八掌,左掌随之跟上,这是第九掌。觉广正要闪避,却见这两掌忽快忽慢,明明右掌先出,左掌却似先至,看着左掌先到,右掌竟又追上,一时间竟分不出哪掌为先。

    觉广认得这招“真空不空”,心下大骇,但他虽慌不乱,自己功力虽不如觉空,但并未受袭负伤,既然无从分辨,与其赌运气避他两掌,不如接他一掌。

    觉广向左扑倒,避开觉空左掌,双手撑地,力灌双足向上一踹,踢向觉空右掌。这一下用他尽全身劲力,借着身在半空卸力,谁知一脚踢实,却是一阵钻心剧痛袭来,身子被觉空掌力推得飞出丈余。觉广踉跄落地,待要起身,双足一软,站立不稳,觉空早已赶上,第十掌当面扑来。

    觉广大喝一声,潜运易筋经内力,以浑身解数使出大涅盘掌,双掌同时推出,抵住觉空一掌。一股澎湃内力排山倒海而来,觉广内息翻腾,觉空第十一掌拍向他小腹,觉广已无转圜,只能运起残存内功硬吃,又是一声巨响,内力灌入,觉广只觉身躯仿佛炸裂,惨叫一声远远摔飞。

    这就是觉观听见的惨叫声。此刻他正好赶来,见文殊院三僧尽皆倒地,怒火顿时沸腾,白须倒竖。

    觉见好容易以一招佛度众生逼退觉寂,方一转身,觉空一掌拍来,觉见避无可避。

    第十二掌!

    觉见以慈悲刀中一招“佛恩浩瀚”还击,两掌撞击,发出巨大声响,竟是觉空倒退三步,气血翻涌。

    觉空老了,虽然他坚毅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肌肉牵动,但第十二掌大须弥掌终究发不出,觉云骗走的那一掌竟成了关键。

    觉观飞身入内,手中禅杖扫向觉寂。

    石头了平那也出了岔子。

    在观音院时,了平本受命袭杀了武,却被觉闻撞着,无法下手。此刻他对上了武、了证,以一敌二,险象环生,如果落败,了武、了证便能与觉观联手袭杀觉寂,再战觉空。

    觉云死,觉明、觉广相继重伤,一切只发生在倾刻之间,觉空只出了十二掌。觉闻愣在原地看着众人相斗,恍惚间竟不知所措,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正如觉见不相信觉闻,觉空同样不信任这潜心修佛的俗僧,没人告诉他会发生什么,觉闻这一生的尴尬处境在此时毕露无遗。

    然而就是这一生尴尬既僧又俗的觉闻身系着这场正俗大战的成败,此时此刻他只要出手,便能决定局势。

    “觉闻!”觉见挥掌劈向觉空,高声喊道,“你真要佛亡于少林吗?”

    与此同时,文殊院方向冒起浓烟,另一场屠杀在少林寺里默默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