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草地石柱天堑。
洛银川立于石柱上，释念剑直指前方。
释念，释念，唯渡自己。
是洛银川的佩剑。
“今日为何闲情邀我对剑？”
沿着释念剑方向看去，剑终是莫湛玉。
“不知千年过去，师兄剑法如何？”
莫湛玉背手，抽出一把木剑。
“邢悲剑呢？”洛银川收回释念剑，有些犹豫。
“无妨，你用释念剑便可。”
莫湛玉提木剑，挥舞翻手，试着手感。
“师兄这么看不起我？”
释念剑出鞘。
霎时银光乍现，青色流水，剑如游龙。
剑拔弩张。
兵戎相见时难别亦难。
莫湛玉背身收回木剑。
“剑中顿挫，何来执念？”
莫湛玉启唇询问。
洛银川像是被莫湛玉看穿了心思。
“师兄，再来。”
有些不甘心。
洛银川凝聚法力，剑术与修为的对决。
释念出鞘落银川。
莫湛玉知自己化身法力不足，定抵不过洛银川。
木剑剑稍直指洛银川。
巨大的能量相撞，成两个风波。
洛银川艰难抵抗，将心中郁闷发泄。
他为莫湛玉做了太多，已然献祭毕生修为。
跪倒在地。
“师弟？”莫湛玉背身收回木剑，有些疑惑。
飞身上前去扶他。
但洛银川挥手拒绝。
“无妨，师兄，再来。”
释念剑刚起，便被莫湛玉手中木剑击中剑柄打回鞘中。
“千年过境，为何修为不增反减，这些年即便桓衡宗事务再繁杂，也不可能到如此地步。”
莫湛玉有些生气，这些年洛银川早该入化境法身。
洛银川跪地低头不语。
莫湛玉瞬身站在洛银川对面高台石柱上。
法力裹住木剑，自上而下插入石柱。
不愧是桓衡宗净何神尊。
木剑入石，千年不朽。
莫湛玉停顿。
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
邀他来练剑，什么目的。
“你做了什么？”
莫湛玉还是问出口了。
洛银川不语，他在等。
“是你？”将我唤醒。
他终于恍然大悟。
让他痛苦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千年前救下的唯一一人，他留下的希冀。
唤醒他，让他如何面对为他而死的千万将士。
滔天盛怒，空中瞬时电闪雷鸣，莫湛玉周身卷起气浪。
墨发随气浪翻涌，石柱因不堪法力震撼周身开始出现裂痕，滔天巨石浮起涌动，随着气浪翻起。
“千年前我献祭此身只为保天下太平，我麾下将士为我而死，你也要为我而死吗？”
怒不可遏。莫湛玉抬手，将石中木剑拔出。
“我当初留你，就是为了巩固我献祭的天下，如今你付出尽数修为为唤醒我，谁来诺我？”
天地震颤。洛银川仍旧跪在石柱上，提出释念剑，插入石柱以维持平衡。
势如破竹之剑。
纵身飞向莫湛玉。
斗破苍穹击天际，划空裂木青玉翡。
剑光飞舞在空中。
“师兄，你本不该止步于此！我这是在帮你！”
两剑相交，释念剑发出嘶嘶声。
“那是吾之择，与你何干！”莫湛玉盛怒！
洛银川仰天长啸。
可笑。
千年前，不可一世的净何神尊，傲天下之禁地，以一己之身镇天下之魔物。
征战沙场破魔神，邢悲剑斩天下之苦恶！
如今！如今只落得个天天围在徒弟身边转的废人！
曾经的神，堕入凡间享尘世之乐。
他有了欲望。
洛银川不及莫湛玉之力，被击倒在石柱上。
他恍惚中看到莫湛玉，银丝甲胄。
莫湛玉站在他前方，为他挡下一切魔物的来袭。
曾经的神。
目空一切，轻世傲物，唯我独尊。
蔑天下之人，得天下之道。
恍若隔世。
他的师兄回来了？
他要成就莫湛玉，成就他的一切。
莫湛玉收剑，来到洛银川身前。
将他扶起。
神力源源不断的进入洛银川身体。
“师兄”靠着莫湛玉喃喃。
“谢谢。”莫湛玉心中一叹。不知如何回应洛银川。
洛银川用尽力气将莫湛玉推开。
“无妨，再练便是，不用浪费神力。”
莫湛玉悻悻，起身搀扶洛银川。
“过去种种，是我之过！与你无关，也应由我来承受，如今你将我唤醒，献祭尽数修为，你让我今后如何面对。”
莫湛玉仰头。
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欠的，太多，太多。
洛银川苦笑，扶住莫湛玉肩膀，转换神情。
“诶哟，我的好师兄，应该的应该的，这点小事算什么，我骨骼惊奇，过段时日就修炼回来了，没事没事。”
莫湛玉叹息。
扶额苦笑。
挥手。
木剑尽数碎落，随风飘扬。
他的罪，如何是个头。
天谴殿主殿。
众仙人跪伏于他脚下。
殿外，是桓衡宗所有子弟。
万宗之首，桓衡宗。
千万人臣服。
银丝甲胄现真身。
零落盔饰颤动之声，震撼整座桓衡山。
莫湛玉坐于主座，长睫低垂落翡翠，指尖轻敲椅肩华银贵拂。
这是他千年以来，第一次回到属于他的位置。
“如今净何神尊已然苏醒，宗主之位也理当回位。”
站在莫湛玉左下方的仙人说道。
“如今吾已回归，天下之责尽数落于桓衡宗，吾镇压桓衡山千年之际，多谢各位仙人为固我付天下。”
净何神尊已然苏醒，各派宗主和零散仙人尽数前往桓衡山天谴殿。
莫湛玉身后幕布。
“姑娘，你瞅，咱神尊气派不？”
祸汐想把若唯举起来，她想看得更清楚些。
若唯扒着祸汐的背上盔甲，传出零碎声响。
若唯听见前方传来莫湛玉声音。
凌厉霸气破镇天谴殿。
与他平时温柔气息不符。
她有些意外，从未见过他如此严厉。
她听说天谴殿有好多人，特地来看热闹。没想到莫湛玉真身在此。被祸汐拉进主座后帷幕。
身后传来声响。
墨发倾斜落眉眼。
高大的男人朝她走来。
？
师尊。
两个师尊同时都在。
白头发的坐在前面，黑头发的在她身后。
黑发为化身，银发为真身。
“无妨，祸汐，退下吧。”莫湛玉打发了想把若唯抱举起来的祸汐。
“怎么回事？”若唯分不清楚哪个是真的莫湛玉了。
“小唯，都是我。”莫湛玉笑笑，有些安慰道。
他坐于主座，感受到身后祸汐接近若唯，瞬间分出化身。
面前的莫湛玉走近若唯，双手环住她腰间。
若唯沉默着不语。
起身，将她抱起扛在肩头。
坐在他肩膀上，看的很清楚。
她环抱住他的脖颈，害怕掉下去。
低头埋在他耳边轻声小语。
若唯伸手牵住他扶在她腿边的手。
挠挠他手心。
“师尊，你真厉害。”若唯没太在意，或许有些娇嗔。
细软气息从莫湛玉耳边传来。
面对微微热息，耳根红晕已然。
“各派仙人将千年来法历传于吾，且让吾观咳咳。”
前方主座莫湛玉传来咳嗽声。
两具身体同时感受到她的靠近和气息。
“别胡闹。”莫湛玉拂开她的手。
撑住她身体，拍拍她腿侧以示抗议她的逗弄。
“神尊！”众仙人起疑。
“无妨，吾刚从沉睡中苏醒，身体还未恢复如初，待吾回至巅峰，再议过往！”
莫湛玉拂袖，银丝窜动，准备离开。
“恭迎神尊归位。”天谴殿众仙人行礼跪拜。
摆袖白丝化雾，已然回归桓衡山底结界。
只留眼前黑发人。
莫湛玉将若唯放下。
忽地牵住她手。
“？”若唯有些意外。
“快走，各派仙人会去皆沂殿寻我行礼。”莫湛玉有些急促的声音。
他不喜欢虚位权利。
逃避许久。
但他欠洛银川太多。
莫湛玉牵着若唯，一路小跑进小路。
若唯跟在后面很是开心，笑得比以往灿烂。
“师尊回去就好了，抓我回去干嘛？哈哈哈哈哈哈？”
若唯调侃。但依旧牵着莫湛玉的两个手指，紧紧握住，往皆沂殿方向跑。
莫湛玉紧了紧手。
两个他，她都喜欢。
但她刚才有些畏惧他真身，或许是他银丝真身出现时，总在处理正事，神情严厉。
但两个他，好像自始至终都于她温柔以待。
凌风拂面，笑靥如花。
脚踩过雪地，留下两人的足印。
“哈哈哈哈，我喜欢师尊。”若唯牵着他的手跟在后面小跑，有些告白的意味。
但又有些漫不经心。
莫湛玉在身前，回身抱住她，低空起飞，为避免让路过仙人发现。
“嗯，为师也喜欢小唯。”
并未太在意她话语中心思，但依旧立刻回应她。
寒风凌厉，但他温落她心。
终记此刻。
双双入雪飞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