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是商场旁边的办公楼，陈桥到的时候，大家都还未完全摆脱午休带来的迷糊状态。
“你是陈桥？怎么是男的？”接到电话，来到前台的王帅头皮有点儿麻，上午他收到照片时，可是欣赏了很久，其中正面那张还被设成了手机壁纸。没想到那个差点让他舔屏的脚，属于一个男人。
“呃……我一出生就是男的了。”陈桥不知道怎么接话，但又不懂沉默，觉得对方问话了，就得回答，所以只能产出废话。
“咳，不好意思，我不是质疑你性别。”麻过的王帅已经彻底不困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绝对不能放过自己的同事们，就将陈桥，引入摄影棚。
赵雄，资深摄影师，业内都叫他雄哥，也是这家工作室的核心。看到王帅领了个男生过来，满脸迷惑。
“哈哈，雄哥，脚模特我给你带过来啦！”王帅看着赵雄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颜色黑了两度，心里充满了欢乐。
“你多大的脚？我这可只有38码以下的啊！”赵雄语气有点儿不好，心里有点儿怀疑那照片是不是修过图，如果这小伙子脱了鞋，是不堪入目的丑脚，他担心自己会压不住火，抡起灯架砸人。
“嗯……大概37吧！”陈桥也有点儿不确定，毕竟还没量过。
很快助理王帅就从样品间拿了一双系带高跟凉鞋过来，然后跟摄影师赵雄，一块儿盯着陈桥换鞋。
也不用这么看着吧？陈桥耳根已经红透，但到了这份儿上，也没法退缩了。卷起裤腿，脱掉了帆布鞋，以及运动白袜。
当灯光打到白嫩的脚上，赵雄爆了句粗口：“卧槽！这脚得加钱！”
灯光师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将陈桥围了起来，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脚。
刚来上班的财务是个女生，看着一群人围着个男孩子，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但看到那双脚时，又默默走开。心里面收拢着崩得稀碎的三观，将脚伸到办公桌下面，藏了起来，自己的脚，没眼看啦！
“咳，可以开始了吗？”孤儿的心态都比普通人更强大，陈桥已经适应了羞耻感，提醒着三个吞口水的男人。
“呃，对，开始干活儿了！”赵雄意识到刚刚的失态，有点儿不好意思，语气也客气很多。不断指挥着动作：“拍鞋拍脚，就不用站着了，否则容易起筋，不好看。当然，像你这种站着也很好看的脚属于少数。”
接下来就是不断摆角度，不断换鞋。坡跟，粗跟，细跟，三厘米，五厘米，八厘米，十厘米，各种高跟凉鞋像流水一般被递过来。
虽然不拍上身，但需要有各种姿势和角度，所以陈桥要穿着鞋，不断地站、坐和走路，有些主打鞋品，还要拍一段小视频。陈桥第一次穿高跟鞋，一开始还要王帅扶着，但他似乎觉醒了天赋异禀，很快就能轻松驾驭各种高度。
一开始二十分钟一双，后来逐渐加快，一双鞋只需十分钟，而普通鞋甚至可以五分钟拍完。到了下午七点，整整拍了五十双鞋。赵雄给他涨了价，扣掉中介提成后，一双鞋能拿到220元，五十双鞋就是11000元。
用手机收款，陈桥心里特别满足，当脚模特，累是真累，几个姿势不间断地摆，身体都僵硬了，脚也是发酸。但对比这收益，这点儿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明天还有八十双，你上午九点就过来吧。”赵雄也累的一直揉捏着肩颈。
再换回自己大一码的帆布鞋，晃晃荡荡，趿拉着就要离开，却被一旁的王帅叫住了。
“你这脚好不容易买鞋吧！”王帅是摄影助理，所有模特的穿脱鞋都是他负责，所以对鞋的尺码熟的不能再熟。一边从身旁鞋堆拿出一双鞋，一边对陈桥说：“这双帆布鞋是样品，虽然是女款，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装饰，你当男鞋穿也不会尴尬。”
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接过鞋来，仔细看了看。的确很简单的款式，除了鞋帮处有一朵小小的雏菊外，跟男款没有丝毫区别。换上新鞋后，走路的确轻松好多。
听着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陈桥就来到商场的一家平价面馆，点了一份西红柿鸡蛋面。等待的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乔巴！”
甜脆的声音，熟悉的称呼！坏了，是郭静！
“咦，好巧啊！下午我过来……嗯，买双鞋，没想到啊，你竟然也过来逛啦！”陈桥主打一个嘴硬，绝不承认中午就来了！
“你下午才来？那我中午大概是看花眼了，看到一个人跟你一模一样，连衣服都一样。”郭静眼睛微眯，似乎在陈桥脸上找什么。
哼，跟我装，你说谎的微表情我可太熟悉啦！——郭静的想法。
“啊？这么巧吗？连衣服都一样，那……那个人可太有品味啦！哈哈，你吃了吗？请你吃面吧！”陈桥打着哈哈。
只要没用手机录下来，我就坚决不承认！——陈桥的想法。
“哼哼，那我要吃最贵的！”郭静坐到了对面，此时她兼职还没结束，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等下还要回去柜台，也没时间追究老同桌的说谎劣性。
说归说，同学六年，同桌三年，自然知道陈桥是孤儿，一切都靠勤工俭学和节衣缩食，所以也只是点了份青椒肉丝面。
“你这是在这边兼职吗？”在郭静面前，陈桥心里有点儿虚，所以主动找话说。
“嗯呐，正好我也在学习化妆，做化妆品销售，一方面可以督促自己快速学会化妆，另一方面还能攒钱买点儿喜欢的化妆品。”郭静家里并不拮据，但生活特别独立，早在高考结束的暑假里，就跟陈桥一块儿去奶茶店打过工。
对这个同桌，陈桥是挺佩服的，感觉她总是元气满满的样子。当然，俩人因为太熟了，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这时候俩人的面端了上来，都挺饿的，也不说话，都呼哧呼哧嗦着面条。
啪！因为吃的太投入，手机被胳膊不小心碰掉到地上。郭静赶紧放下筷子，低头钻到桌子底下捡手机。
还好，没摔坏。欸？这鞋怎么这么眼熟？
想到这，郭静干脆打开手机，对着陈桥的鞋子，咔嚓，偷偷拍了张照片。然而，粗心的她忘记关闭自动闪光灯。
白光一闪，陈桥一口面汤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