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玉衡皇朝司徒彪攻占东极王朝安州、东极王朝祖荣与中玄皇朝夏侯让双双战死军威、北晋王朝穆天寒夺取永圣皇朝信城等密报,袁顶就开始在寻思如何向秦王呈上投名状!以他今日之处境,显得极为尴尬,进不受秦王重用,仅被视为后备之军;退又劳师千里,无功而返不说,必让天下人耻笑、得罪于秦王……想要破此困境,唯有举帝州四万禁军,先与昭武兵卒战上一场再说!
当永圣赵行卓轻兵冒进、大败而归之战报传来,袁顶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以试练军士水战为由,将秦王分配给皇甫无惧之五艘普通楼船、一百艨艟悉数骗来,密令新任骠骑大将军——孟无伤,统兵七千,立即夜袭昭武水师而去。
在袁顶看来,此战无论胜败,皆有大利可图!胜,既可让秦王刮目相看,又可为永圣将士报那首败之仇,有恩于人,将来必有回响,如此,岂不美哉!就算败了,也可向诸国君臣昭示,他袁顶率军至此,绝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永圣和东极那些将士之冷眼鄙夷,他实在受够了。
孟无伤是寅初时刻出发的,直到辰初时刻,依然不见回航,在袁顶坐立不安之时,突有兵士来报,告知秦王将于辰正时刻擂鼓聚将、共商出兵大事!袁顶心知不妙,但不到半个时辰之空隙,已容不得他多想,无奈之下,只能草草收拾一番,朝着中军帅帐走去。
守兵报号之后,袁顶快步入帐,只见秦王、皇甫无惧、第五玉珩、赵御、赵望、司马闯、独孤无名、李山、赵行卓、百里郁离等人均已落座,至于那不见踪影之朱明与司空闪,想必是为防敌袭,亲自前往巡军去了!念及于此,他不禁再次看了看独孤无名和李山,主将同副将都安坐与会,他们就不担心华盛派兵攻打东极所部吗?真是匪夷所思!
“本王一再三令五申,军中无戏言,各部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倘若诸位万般借口、自行其是,你们谁来告诉本王,这仗怎么打?一支貌合神离之队伍,如何能与众志成城之大军抗衡?齐王,你帝州禁军在夜中调动异常,所为何事?”秦夜那本就冷峻之眼神,此刻又添了一丝怒意,瞪得袁顶有些不寒而栗。
“回禀秦王,这个……”袁顶起身抱拳,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诸君远道而来襄助秦夜覆灭昭武王朝,秦夜不胜感激,此等恩情刻骨铭心、终生不敢遗忘!而且,本王也知道,各位在自己之母国,都是只手遮天之风云人物,习惯了颐指气使、吆五喝六,从来都是你们训别人,何曾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但本王在此告诉诸位,你们足下踩着的,是我天焱皇朝之国土,倘若再有不遵号令而擅作主张者,无论是谁,休怪本王军法无情!当然,不服本王者,也可退出此次南征大军,本王定会分发军资钱粮,笑脸欢送。”秦夜挺身按剑,其软硬兼施之意,甚是明显。
赵御和赵望听毕,同时起身,快速走到秦夜身后,分列左右,眼神犀利地看着赵行卓和袁顶。
“秦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永圣十万大军到此,不是来看你脸色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赵行卓本就因为败兵一事而怒火中烧,此刻又见秦王这般盛气凌人,不愿再忍,于是拍案而起,眼看就要拔剑之时,被一旁之百里郁离强行拦了下来。
同一时刻,一名羽营所属来报,西平帝州孟无伤,夜袭昭武水师不敌,损失普通楼船四艘、艨艟六十,七千兵士仅有一千余人归来……
“‘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皇上与各位母国君主,把南征大任托付给秦夜,本想毕其功于一役,如今却首战失利,再战又败,皆是秦夜统兵无方、军令不明所致!来人啊,两番兵败,秦夜罪责难逃,领罚五十军棍,即刻执行。”
秦夜没有理会赵行卓之无礼,径自一边说,一边开始卸甲,转瞬便裸露出健硕之上身,各种刀疤剑伤,杂乱无章地分散其间。
帐中之人见状,尽皆肃然起敬,就连刚才怒不可遏之赵行卓,眼中也渐渐生出一丝愧疚之色。
皇甫无惧喝退闻声而来之行刑队伍,示意赵望帮秦夜穿上衣服,开口说道:
“百年不遇之灭国大战在即,你想干嘛?自罚五十军棍,然后退居幕后、安享清福,将这一摊子事交给我等忙活?你看看赵御和赵望,还有羽军四营、剑州新兵和羽营所属,这些个骄兵悍将,除了你秦王,在场之人,谁能调动他们?胜败乃兵家常事,暂且记下,以后再说!”
“明国公所言甚是!秦王军纪严明、执法如山,天下皆知,就不必再以这五十军棍自证于南征将士了!独孤无名在此发誓,我东极五万劲旅,坚决服从秦王军令,定让那昭武余孽灰飞烟灭!”一直一言不发之独孤无名,见机起身附和皇甫无惧。
秦夜听后不语,任由赵望帮自己穿上战甲。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我南征大军连败两仗,华盛与银冷水师之虚实,应可探究一二!下官恳请齐王将贵国之孟无伤将军,带来帅帐一叙。”第五玉珩见赵望已帮秦王穿上盔甲,缓缓走到心有余悸之袁顶身旁,恭敬地行礼说道。
“军师客气了,劳烦秦王和诸位稍候,袁某去去就来。”仿佛受宠若惊一般,袁顶满脸激动地走出帅帐,不到一炷香之时间,即将浑身是伤之孟无伤,命人抬了进来。
“败军之将,原本无颜再见诸君,之所以拼死率残部而还,一是不忍余下弟兄陪末将一起葬身河底,二是为了将此次夜袭之发现,告知诸君。”孟无伤两眼无光,死意已决,恐怕了却心中想法之后,即会饮恨当场。
“去年之全州城外,苏胤上将军所领之八万兵马,在本侯所率羽营所属之铁蹄下,全军覆没!苏胤副将——孟烈,虽然也未能幸免于难,但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原西平镇西将军——彭川,临阵叛乱,欲取苏胤首级进献于本侯,被孟将军察觉,拼死为苏胤挡下彭川刺去之短剑,重伤而亡。”或许是因为孟无伤视死如归之模样,与孟烈舍生取义之神情极为相似,一向铁石心肠之赵御,居然不由自主地与其有所共鸣,于是开口说出了这段战事。
“什么?你说什么?那彭川那个该死的东西呢?”听到赵御说出孟烈之名时,孟无伤已然开始全身发抖,若非伤势过重,也许他会不顾一切地上前揪住赵御,逼他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天焱全州城外之战事。
“彭川被苏胤亲手斩杀,而苏胤,最终死于我羽营所属之刀剑下!本侯知道你是孟将军之子,此刻与你说这些,也不是可怜你,至于你知道真相之后,是死是活,与本侯无干!”赵御之表情、语气,均已恢复如初,说完便不再看孟无伤一眼。
“这个……秦王、赵侯,此事对无伤与袁某、乃至整个西平王朝来说,直如晴天霹雳,还望秦王容我等暂时告退,给无伤一点时间,待他情绪稳定些许,再来向诸君禀报夜袭昭武水师之具体战况。”终究同属西平人氏,见孟无伤捶胸顿足、痛不欲生,袁顶心中悲苦,连忙向秦王开口恳求道。
秦夜颔首,目送袁顶和孟无伤离去之同时,结束了今日之联军大会。
“话说你这个冷面将军,脑瓜子转得挺快啊,将那全州战事当众说出来,不仅解了秦王之困,又使那孟姓小子有了斗志,着实不错,哈哈哈!”众人散去,对着秦夜、第五玉珩及赵御,皇甫无惧爽朗地大笑着说道。
“胡说,本王有何困局?不过今日之赵大侯爷,竟然生出了慈悲心肠,真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哈哈哈。”秦夜眉开眼笑,调侃地说道。
面对两人之言,赵御未做任何回应,只是一心一意擦拭自己之长剑。
皇甫无惧自觉无趣,转而对着秦夜轻骂道:“亏你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困局!本公问你,你嫌那满身伤痕还不够多吗?就算你挨得住那五十军棍,但本公替留守秦王王府之心儿不值,她若知道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体,她如何承受得住?如果不是本公出言制止,你如何自处?战甲脱了又穿,你不害臊吗?作茧自缚,活该!”
秦夜今日之苦肉计,虽说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承担一败再败之恶果,但确实忽略了那些关心自己之人之感受,想起心儿、父母、婉瑜、伊月……秦夜心中一暖,恭敬地对着皇甫无惧这个新任大舅哥,躬身一拜。
“王爷,南征战况至此,我天焱大军该有所行动了!否则,下官担心士气会一蹶不振……”第五玉珩见几人谈话告一段落,旋即上前忧虑地说道。
“连赢两仗,想必华盛与银冷大军眼下之气焰,该是不可一世了吧?再等等,本王之奇兵尚未就位,最强之杀手锏,亦还在掌中!先让一直按兵不动之东极士卒杀上一杀,我天焱大军再动不迟!”秦夜长舒一口气,颇为轻松地对第五玉珩说道。
皇甫无惧、赵御、第五玉珩三人虽然不解秦夜之意,但也没有多问,各自于心中期待着大战之日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