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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华盛四营

    昭武王朝京师——武都,此刻面临以天焱皇朝为主之诸国大军征伐,虽然已无昔日繁华,但相比明池、林城、沐恩等三州之地,尚算人间天堂!

    一早之大街上,在不太引人注意之角落里,一个年过花甲的白胡子老者,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老先生测字如何?”

    看着面前这个不到弱冠之年,却已病体难支之贵气男子,老者惋惜地说道:“老朽摆摊,只为打发余生时光!看相测字,但图一乐,别无他念。”

    “尚好,没有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都是第一!今日闲来无事,可愿帮晚辈测一测?”贵气男子咳嗽一声,缓缓说道。

    “相逢即是缘分,倘若公子不嫌弃,老朽乐意效劳。”

    贵气男子谨慎环视四周之后,行云流水般在洁白纸上挥就一个“绝”字,告知老者测算昭武王朝之国运。

    老者闻言,脸上并未出现贵气男子想象中之惊恐神色,依旧同刚才一般谈笑道:“可惜啊可惜,天下可测之字多如牛毛,公子偏偏这般执拗,非要以‘绝’之一字测算,而且还是关乎昭武王朝国运这样的大事!宇尊皇朝覆灭以来,虽说新立之各国君臣,不再避讳那些世俗之见,但公子此举,亦是太过大胆!说句不客气的话,武都之中,这等杀头之罪,定是无人敢测,因此才有你我今日之遇!”

    贵气男子默不作声,只是眼神阴冷地看着老者,与之前的病态样子,恍若两人,仿佛下一息就要置老者于死地。

    对于贵气男子之变化,老者或许早有预料、或许并不关心,只见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也罢,既然应允公子,老朽便来说一说:‘绝’字五行属性为金,依据五行相克之论,火克金,而天焱皇朝为火德,如今天焱皇朝会同多国联军,与昭武将士对峙月河两岸,朝夕即有倾覆之祸!是故,老朽愚见,以‘绝’字测算昭武王朝国运,大大不利!”

    贵气男子手捂胸口,大声喘着粗气,但还是挥手摒退围上来之随从,再次心有不甘地在同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个“盛”字,同样测算昭武王朝国运。

    谁知老者看后,仍然摇了摇头,叹道:“哎!不知公子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竟将两字同时写于一张纸上!倘若‘盛’在‘绝’之左、之下,‘绝盛’二字暗示盛者不存,而此刻统领月河南岸三十万大军之统帅,正是正王——华盛,此人若失,昭武王朝之国运,何需再言?反之,如果‘盛’在‘绝’之右、之上,‘盛绝’二字就算用‘盛极而衰’论断,也不足以道尽昭武王朝之国运,‘绝’字为末,唯有亡国之语!如今,‘盛’在‘绝’之上,老朽已无话可说。”

    贵气男子听后,顿时急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

    数十名随从见状,一面慌忙护住贵气男子,一面拔剑制住测字老者。

    “退下,不许伤他一丝一毫!如果两字分开,又当如何……”贵气男子脸色苍白,咬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是国运,冥冥之中皆已注定,何来诸多如果?原本两者分开,或有一线生机,可惜天心难测,请恕老朽无能为力!”老者躬身说完,抬头一看,已无贵气男子身影。

    “今朝放老朽一马,他日必救你华氏子孙一人,华绝,你我就此别过!”言毕,老者拂袖而去,任由上书“盛绝”二字之纸张,随风飘扬。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在袁顶令孟无伤率军夜袭昭武水师之第二天寅初时刻,华盛麾下豹营之一万士卒,在主将叔孙火之亲领下,发“万斛之舟”四艘、艨艟一百,乘风夜攻联军右翼阵营。

    事发突然,加上东极将士不擅水战,交战之初即落入下风,若非独孤无名早有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叔孙火并不恋战,一击得手便罢兵还营。

    此战下来,东极损失普通楼船两艘、艨艟五十、伤亡四千余人,而叔孙火一方,仅仅折了艨艟三十、兵士一千……

    豹营得胜归来,昭武大军已是三战三捷,一时间士气高涨、军心大振,于三十万将士中传出来之决战声浪,也越来越强。

    “王爷,我等夙兴夜寐、戍戈卫国,不就为了歼灭来犯之敌吗?眼下形势大好,何故这般举棋不定?草随风动、兵随将走,还请王爷早做决断,带领我等杀过月河、灭了秦夜,一举收复昭兴等五州之地,中兴我昭武王朝!”华盛四营之虎营主将——宋玩,听完叔孙火之奏报,对着帅案后之华盛,情绪激动地说道。

    “启禀王爷,宋将军所言极是,秦夜所率之五十万联军,看似威武雄壮,实则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羽营所属或许战力无双,但区区两万之数,不足为虑;况且,陆战可不比水战,在这月河之上,还得是我昭武水师更胜一筹!末将不才,还望王爷速速下令大军,立即与对岸那些废物决战!”叔孙火接着进言。

    新任狼营主将之郭安,看了看沉默不语之银冷与龙暗,见他们并无劝谏正王之意,于是起身拱手说道:

    “启禀王爷,末将附议两位将军之言,据说秦夜已经开始释放囚徒,强行征召为死士,意在破我水师战船!此举足以证明秦夜黔驴技穷,方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鉴纳我等谏言,出兵决战。”

    “大将军、龙兄,两位之见如何?一起说说吧。”对宋玩、叔孙火、郭安三人之言思索一番之后,华盛看向依旧闭口不言之银冷和龙暗两人,主动开口询问。

    华盛违抗圣命掌军、放任狼营前主将曾土屠尽北泽郡……这两件事情,一直让身为骠骑大将军之银冷耿耿于怀,他并非看中权势之人,也知道华盛所为,乃救国保境之权宜之计,但每次想到皇上那充满无奈之神情、以及北泽郡那些无辜的百姓,他就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为了忠君护国,他早就弃华盛而去,可要他主动对华盛献言献策,他又实在难以开口!是故,每次都是华盛先发问,他再答,从无例外。

    “能做中兴之臣,固然是好;就怕一着不慎,成了亡国之臣!与我水师大军对峙交锋以来,永圣损兵折将、西平落荒而逃、东极折戟沉沙,天焱秦夜呢?我军可曾杀过一个天焱将士?秦夜麾下之羽军四营动向不明、数万剑州新兵备而不用、羽营所属更是不曾露面,天知道他秦夜还留了多少后手?别忘了,天焱皇朝曾经之‘一王六将’,也就来了一个皇甫无惧,还被秦夜任于闲职,这说明什么?让苏胤八万兵马全军覆没之赵御、出色平定四军之乱之赵望,你们可曾与之交手过?还有那本就深不可测、智计无双之秦夜,我昭武王朝、西平王朝、中玄皇朝沦落至此,皆是被他一人之筹谋所赐,死在他算计下之名将,哪个会比在座诸位弱上一分,众位将军何以就敢妄言决战?”

    “骠骑大将军之言,虽说在理,但据实而论,此刻借三战三捷之优势与北岸联军决战,或许是我昭武大军取胜之唯一机会!何以?此次存国续种之战,我军绝不可固守,也绝对守不了多久!第一、月河绵延千里,我三十万大军人数虽众,也绝不可能处处布防,倘若被秦夜择一处率军而入,那我境内之四州危矣!月河尚且如此,以南海之广袤,更是为之奈何?第二、秦夜一战成名至今,天焱皇朝已经拥州二十一地、有兵百万、国富民强,比起昔日尚未一分为二、傲世天下之东极王朝,唯有过之而无不及;反观我昭武王朝,占地仅存四州,国穷民弱,若非皇上严旨强征,何来三十万兵马拒敌?兵马有了,军资粮草呢?凭我昭武王朝当下之国力,又如何能够支撑三十万大军,旷日持久地与秦夜对峙下去?最后,正如骠骑大将军所说,秦夜麾下精兵强将无数,倘若等他一朝布局完毕,率先领兵来战,您觉得我军还有取胜机会吗?因此,末将之见,晚打不如早打,眼前就是决战之战机,还望王爷明断!”

    龙营主将——龙暗,手握之龙营将士,乃华盛穷其一生精心组建之龙、虎、豹、狼四营中,最为精锐之精锐,其人生性冷淡、不擅言辞,今日这番长篇大论,不知耗去他多少心血……

    “从西平之俘虏口中获悉,确有数万来自西平珠州的兵马,不知去向!结合南海方向出现之不明战船,本王猜测,那些珠州士卒,定是被秦夜调派到月河下游,寻机潜渡南岸,以便攻打我余下四州之地!时不我待,传令下去,全体将士今晚饱餐一顿,明日一早发起总攻,与秦夜决战!”

    华盛当机立断,毅然决然地下了军令,并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重新将之前商定之决战方案,当众复述了一遍:

    宋玩率虎营一万将士,会同三万新军,拨“万斛之舟”二十艘、艨艟两百,是为全军先锋;

    骠骑大将军银冷,亲率四万新军,拨“万斛之舟”二十艘、艨艟两百,护卫大军右翼;

    叔孙火率豹营一万将士,会同三万新军,拨“万斛之舟”二十艘、艨艟两百,护卫大军左翼;

    龙暗率龙营一万将士,会同六万新军,拨“万斛之舟”三十艘、艨艟四百,与华盛一起坐镇中军;

    后将军范纲,率领三万新军将士,拨“万斛之舟”十艘、艨艟一百,充当后军;

    狼营主将——郭安,因狼营所部在范纲与曾土之冲突中元气大伤,是故只能率六千余狼营将士及两万新军留守南岸大营;

    对于海津郡防线,因其地界属于京师武都直辖,所以主要由直属皇上统领之五万御林军分管;

    最后之明池防线,在银冷之全力斡旋下,华盛最终同意镇南将军——司马空,统领五万新军,外加其四处收拢之游民乞丐,勉强再凑足一万兵卒,合共六万弱旅防卫明池等地。

    随着华盛下定决战决心之当日,皇甫凡与曹悟所部,已和身在竹扶之林许完成会师,在皇甫凡告知秦夜之意后,众将立即依计而行,一边趁着黑暗派出少量士卒,搭乘艨艟骚扰司马空驻军,一边驾着五艘普通楼船,连夜将三万翦营将士、四万西平珠州御林军、一千苍穹护卫及一千恒王亲兵,陆陆续续运到了月河南岸,待最后一批战马器械抵达,正好是破晓时刻。

    至于秦夜派出的另一路奇兵——起营,在赵昭之指挥下,两万起营将士搭乘十艘普通楼船、两百艨艟以及不计其数之民船,绕道南海,星夜兼程地朝着昭武沐恩一州驶去,目前已可肉眼看到此州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