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李大夫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哭诉道:
“池小公子您年纪小,不懂事,草民不跟您计较,但您也不能这样污蔑草民不是!您这样……”
“啊——”
李大夫话没说完,瘦小乞丐突然松开小厮那咬掉了一半的耳朵,扑上去,对着李大夫肉乎乎的脸蛋子就是一口。
然后呸得吐了出来。
一团血淋淋地肉块,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下。
围观的百姓见状,轰然退出好远。
连那三个回春堂的小厮,也都脸色煞白,纷纷后退。
其中一个回春堂的小厮,瞧了眼胳膊上的牙印,喃喃道:
“原来他刚刚还嘴下留情了呀!”
此时,听见李大夫凄惨地哀嚎,他们竟然有些庆幸。
幸好没有惹毛那人,给他们也一人来上一口。
“啊——好疼,好疼!我的脸,我的脸……”
李大夫疼得眼前发黑,心里却胆寒不已。
他不就是抢了点银子吗?
谁知道这乞丐的银子是哪里偷来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面部有损,日后哪个掌柜的敢聘请他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深深的绝望和懊悔袭上李大夫的心头。
他何苦为了十两银子,将自己逼上绝路啊!
就在他痛哭出声时,一双白色锦靴停在他的面前。
他缓缓抬头,入眼便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那人面上带笑,眼眸却如寒潭般冰冷,吓得李大夫打了个寒颤。
“池、池大公子。”
“嗯,你有何话要说?”池慕修温声道。
李大夫心中恐惧,但以他如今这副尊容,怕是以后生存都成问题。
于是心一横,“是池小……”
“在你说话前,本公子觉得你可以先见一个人。”池慕修打断他的话,用扇子指向左侧,“看那儿。”
李大夫顺着扇子看过去,就见一个药童正被人捉在手中,瑟瑟发抖。
“现在是你自己说出真相,还是让这小童替你说?”池慕修不疾不徐地问道。
李大夫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脸色颓败。
“是,是我推开乞丐时,发现他身上有十两银子,想要占为己有,是我贪财起了歹心……”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立时哗然,大家左看右看,议论纷纷。
这人竟是连乞丐的银子都要抢,真真是给老祖宗丢脸!
一时之间,轻视、鄙夷、嘲讽……各种各样的怪异目光投向李大夫。
李大夫羞耻不已,连忙捂住脸,就要从人群中溜走。
“等等。”池怀瑾突然叫住他。
李大夫身体一僵,心惊胆战地回头。
然后,就看到那掉了半个耳朵的小厮被四名侍卫紧紧围住。
李大夫不明所以,其他人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池怀瑾带着瘦小乞丐来到那小厮身边,伸出手,“拿出来吧!”
“你、你要什么?”小厮牙齿打颤地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池怀瑾也不废话,一昂下巴,示意瘦小乞丐,“去拿。”
瘦小乞丐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小厮的衣服,从他的咯吱窝里,拿出一张银票。
围观百姓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收不住声音地喊道:
“一千两,这这这……”
李大夫也懵了,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倒是那小厮猛地跪倒在地,脑袋一下一下磕向地面,眉心渗出的鲜血混着泪水沾了满脸。
池怀瑾小小的身体站在那里,嗓音却掷地有声:
“这一千两多银子,是我给他的,不是偷,不是抢,你们谁还有异议?”
围观百姓纷纷摇头。
事毕。池怀瑾才转回头,对李大夫笑道:
“给别人做嫁衣的滋味如何啊?”
李大夫啊了一声,大骂道:
“李三,你个鸡贼养的,敢趁火打劫,把老子当枪使,老子今天打死你!”
说着,便疯了一般扑上去,两人顷刻间扭打起来。
“闪开闪开,京兆府办案,闲人退避!闲人退避!”
一队衙役跑了过来,呼和着。
围观百姓慌忙退到两旁,领头官差一眼看到池家两位公子,快步上前,拱手道:
“见过池大公子和小公子,可是这两人犯了什么事,惹到两位爷身上了?”
池慕修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领头官差怒了,对着李大夫与小厮扬手就是两个大耳瓜子。
“不长眼的玩意儿,抢银子都抢到小公子的人身上了。”
“来人,带走带走!”
“大人饶命啊!小人上有上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吧!”那小厮哭喊道。
倒是李大夫冷哼一声,被押走。
路过小厮时,他狠狠啐了一口,“活该!呸!”
再怎么样他也就十两银子的罪行,跟那鸡贼的小子可不一样!
“大公子放心,小的回去,一定严惩不贷!”领头官差道。
池慕修点头,扔给他一锭银子,“劳烦诸位跑一趟,请大家喝茶。”
“谢大公子赏,大公子慢走!”
——
一行人朝镇国公府走去。
池怀瑾边走边瞧瘦小乞丐的头发,龇着牙道:
“你这头发都快被人薅秃了,赶紧捂住,别让它再渗血了!我都疼得慌,嘶~”
说着,他还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瘦小乞丐见他这样,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心中冰冷的一角,裂开了一条缝,融融暖意挤了进来。
池慕修得知他们中有几个小孩子生病发烧后,便将几人安排在府中养病。
这是后话。
殊不知,此时镇国公府的正院,正只哇乱叫,热闹非凡。
回到镇国公一家四口用完膳后。
池望舒趁着两个兄弟没在,抓紧时间抱着妹妹玩了一会儿。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池望舒才喊了一声,“爹。”
镇国公了然,伸手接过池九瑜,嘱咐道:“小心一点儿。”
“我知道。”
谁知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人“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