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你也听到了!怎么说你也为我大楚冲锋陷阵这么多年,这都是你应得的,谢恩吧!”
文德帝越说越欢畅,瞧着镇国公越发冷硬的面容,不由嘴角微微上扬。
即便脑袋被过大的声音震得不太舒服,也没有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陛下……”
镇国公刚一张口,池望舒更加响亮的声音便传了来。
“陛下,微臣从小有一志向,便是像父亲一般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如今正是大楚为难之际,臣实难在此刻分心于儿女私情,成亲之事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场上的喧嚣戛然而止,在场众人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迎娶皇家公主是多大的好事啊,池二公子竟然拒绝了?”
“如果是我遇见这样的事,肯定要跳起来感谢我十八代祖宗保佑不可!”
“无以立业何以成家!少年志气高,不愿耽于儿女情长,只能说国公爷教子有方,总比那些个贪图美色的好。”
“那也不能这么不知好歹吧,陛下赐婚,有什么理由这么一再拒绝,瞧瞧陛下的脸色……”
“也是!”
“说不定要什么苦衷呢?万一池二公子心有所属,或者镇国公府刚办完丧事,总不能热丧就办喜事吧!总要估计一二。”
那名之前提议的官员,像是忍无可忍一般,上前质问:
“镇国公,下官敬您是战神,是大楚的英雄!可你再如何战功赫赫,也需谨记自己的身份才是!君臣纲常,陛下已经这般委曲求全,你还要怎样!”
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死寂。
须臾,有人一头雾水地发问:
“镇国公干了什么?”
那官员看了镇国公一眼,“池将军,下官本来不想说的,可您今日的这般作为,当真让人失望。”
说罢,他挺起胸膛,目光炯炯地瞪视镇国公,语气铿锵:
“之前镇国公对陛下便多有不敬,陛下大度,不与之计较,下官便也就不提了!”
“只说北国陈兵边境,大战一触即发的紧急关头,咱们大楚战神非但不积极备战,反而不顾陛下反对,坚持要带全府家眷离京这件事……”
“下官就想问问,将士出征,家眷本就是要留守京中的,您这么急不可耐要将亲人都带走,难道还想要投敌叛国不成吗?”
这人越说越愤慨,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代良将通敌叛国,大楚死伤惨重的景象。
“大楚正是用人之际,陛下拿你没有办法,便只想在出征之即,委屈公主下嫁,促成与镇国公府的联姻,镇国公、池小将军,陛下都已经退让至此,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竟是连答应都不肯答应!”
“陛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般折辱陛下?”
不少人被他这悲愤的一问感染,纷纷红了眼眶。
“没想到,镇国公竟是这样的人!”
“都说狡兔死走狗烹,我以前还替国公爷担心过呢!真是世事难料啊!”
“切,说再多,也掩饰不了他们镇国公府不将陛下与二公主放在眼里的事实。”
“好好的亲事,就是不答应,明摆着当众给陛下没脸,啧啧啧,胆子可真大。”
“遇到这样的臣子,就算是皇帝也不容易啊!”
……
听着这一句句质疑,直挺挺砸在镇国公头上,文德帝心情更好了。
民意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但只要不斩在他这个皇帝的身上,便是一把得心应手的好剑。
于是,备受委屈的文德帝开口了,声音里盛满愧疚:
“这场联姻是国事,也是家事,婚事举办的如此草率,是朕愧对自己的女儿!若是池爱卿有心,不如让池小将军留下与二公主完婚,三日后再赶往北疆,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军情,也全了二公主脸面!池爱卿会答应朕的,对吧!”
如此委曲求全的话语,竟是出自一位帝王之口,京城百姓顿时气愤不已。
再加上有官员的带动,更是正义感爆棚,纷纷指责起镇国公来。
看着倒戈的百姓,文德帝心中闪过几分得意。
今日镇国公要么答应赐婚,要么把家眷全部留下,左右总要有一人留下才行。
但不管留下哪一个,都是他活下去的机会。
想起今日束发时,从鬓角拔下的数根白发,原本的那几分得意消散,更添忧愁。
据康太医所言,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衰老。
如果月圆时不能再次服用天材地宝,不仅会回到之前的老态,甚至连寿命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
这次,他不仅要留下池家血脉,还要给自己再多留出一线生机。
而被所有人指责的镇国公,此时不仅不生气,反而有几分想笑。
无他!
只因别人骂他一句,抱腿的小乖宝就要夸他一句。
那叭叭的心声,已经完全灌满了他的耳朵,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些无关紧要之人说些什么。
他家乖宝已经把他从大楚第一战将夸到了天下第一好男人、好爹爹,还喜滋滋说自己多么多么会投胎云云。
听得池望舒都酸了!
他也想被妹妹夸,也让妹妹为哥哥哐哐撞大墙。
哎——好羡慕爹爹啊!
想罢,他垂眸敛目,翻了个大白眼,狗皇帝这乌鸦嘴还有完没完?
都是小嘴叭叭,怎么狗皇帝就这么烦人,他妹就这么甜呢!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成亲,礼成入洞房!”不知谁起哄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顿时喊了起来。
“成亲,礼成入洞房!莫要毁了一桩好姻缘!”
就在在场百姓情绪越发激昂时,忽然有一人忍无可忍地厉喝出声:
“礼成什么礼成?”
一声断喝,众人要求完婚的叫喊声戛然而止,不解地望向脸色发黑的江鹤之。
他们没记错的话,江大人是二公主的外公吧!
这会儿发怒,定是不想与镇国公这般不尊陛下的人结亲,免得被人耻笑,颜面无光。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唏嘘,攀了这一一门姻亲,也是为难江大人了。
【呼!这人终于出现了!】再不出现,她要没词了!
池九瑜欢快地踮起脚尖。
感觉到翘起的发丝擦过自己指腹,镇国公仿佛能看到自家乖宝那可爱的小动作,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