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帝额角抽搐,心中不痛快极了,却只能憋着气,扶起镇国公。
这一波卖惨,是他输了!
他不仅不能收下兵符,还要认可镇国公的忠义之心。
文德帝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咬牙发出语气平和的声音。
“镇国公多虑了,是朕处事不周,令池爱卿受委屈了,这半块兵符你收回去,军情紧急,朕自是不能因一时之气,令你无法调度三军。”
“池爱卿宽心,以后无论他人如何谏言,朕定信你的。”
文德帝笑呵呵地甩完锅,将半块兵符递了过去。
镇国公接连推脱三次,直到文德帝将之前那名官员摘去官帽、扒下官袍,被人拖着押入大牢,这才接过兵符。
只是第一次拿,没有成功,他挑眉看了文德帝一眼,这次用了点力,取回半块兵符。
“多谢陛下信任,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死报国,不负陛下之信任与重托。”
“好好好,平身吧!”文德帝收回空荡荡的掌心,在广袖下紧握成拳。
“来人,拿饯行酒来,朕与爱卿共饮一杯。”
文德帝翘起嘴角,亲手将一杯美酒递给镇国公。
“池爱卿,今日与你饮此饯行酒,望你一路顺遂,平安归来,朕在京城等你的捷报!”
镇国公接过酒杯,眸中闪过一缕暗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借陛下吉言。”
文德帝见他酒杯倒转,当真一滴不剩,嘴角僵硬的笑意顿时鲜活了几分。
随后,端起酒杯,同样仰头一饮而尽。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在外人看来,这笑容是化干戈为玉帛的信任与期许。
而在当事人眼中,那是狐狸得逞的笑意。
镇国公带领黑甲军跪地拜别,高呼万岁。
就在文德帝暴露在人前的一瞬间,灿阳与云层相遇,在地面上落下一层阴影。
同一时间,异变陡生!
数十支箭矢如黑色的闪电般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箭雨密集得让人几乎无法躲避。
文德帝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身边的侍卫反应迅速,纷纷举起盾牌,试图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但箭矢如雨,还是有不少侍卫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城门口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百姓们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
而面对生死危机,官员们也不遑多让,抱头鼠窜地寻找侍卫的保护。
箭矢不断地落下,打在城墙上、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镇国公回头看了一眼,几十名隐藏起来的刺客,眼神狠戾,再次拉弓射箭。
不同的是,这次的箭矢夹杂着火焰,顺着冷风呼啸而至,点燃了沿途的易燃之物,带来一片火海。
显然,这是一次布局良久的刺杀。
镇国公看清局势,前后过程,用时居然不过七八个呼吸的时间。
他的嘴角挑高了一些,挥手,黑甲军瞬间出动,朝着刺客的方向围剿而去。
其余人则负责保护与疏散百姓。
与此同时,镇国公一个纵跃,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出现在文德帝身前。
将一支直指文德帝眉心的箭矢夹在两指之间,箭尾剧烈颤动。
可见,射箭之人的力道之大。
文德帝眼睛瞪大,吓得双腿发软,他一把抓住镇国公的手臂,声音颤抖:
“池爱卿,救朕!”
“自然!”镇国公嘴里答应着,手上也不慢。
一拽一拉,将文德帝带入身后,同时一支黑色箭矢擦着两人的耳畔飞过。
文德帝顾不得抬手摸一摸火辣辣的耳廓,镇国公手中长刀猛地扬起,一道凌厉的寒芒乍现。
只见他手腕急速转动,长刀如灵蛇般舞动起来,带起呼呼的风声,扫落一片箭雨。
那刀风凛冽至极,逐渐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屏障。
箭雨如骤雨般倾泻而下,每一次挥舞,都能听到箭矢与刀身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之声,火星四溅。
然而,情况如此危急,镇国公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心想——这下他忠君的形象可就坐实了。
不得不说,这场刺杀来得很是时候!
周围百姓被黑甲军保护着,快速离开城门口,躲在隐蔽处。
他们只能看到,镇国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几乎快出残影。
将射来的箭矢纷纷击飞、弹开,甚至有些箭矢在刀风的冲击下直接折断掉落。
此时,百姓们虽处乱局,却十分安心,还有心情你来我往的议论开了。
“镇国公可真厉害!他就是一尊屹立不倒的战神。”
“陛下之前还疑心镇国公要通敌叛国,真是……看看那些当官的,窜得比我们还快,除了镇国公,哪个想起来保护陛下了呀!”
“想想就替池将军心疼,狡兔死走狗烹真不是说说的。”
“啊——”
突然有人捂嘴惊叫,众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就见一支箭雨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射向文德帝,镇国公本来要一刀劈下,结果不知怎的,动作顿了一下,只能侧身一挡。
箭矢狠狠插入他的肩胛骨,血液喷溅而出,镇国公闷哼一声。
“陛下,无事吧?”
文德帝脸色发白,“没,没事!”
这时,黑甲军也已经将刺客全部拿下,副将回禀道:
“启禀陛下,所有刺客均已拿下,可惜他们都是死士,已经全部服毒自尽。”
镇国公咳嗽两声,“陛下快些回宫吧!至于刺杀事件,陛下派人接手即可。”
文德帝点点头,转身便要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这时,镇国公突然叫住他,用气音说道:
“陛下,那饯行酒,有毒的可不止一杯,您要小心了!”
文德帝瞳孔一缩,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镇国公脸色惨白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被副将搀扶着慢慢走远。
直到远离了文德帝的视线,镇国公不由小声催促道:
“走快点,走快点!你扶的是伤员,不是八十岁老头,你再慢点老子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