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眉头深锁地回了府,傅夫人一看见他,忙笑着招手。
“我儿,快过来。”
傅云深应了一声,立于傅夫人身旁。傅夫人笑吟吟地将一摞女子画像递了过来。
“你瞧瞧,都是盛京城里的妙龄小姐。你若实在对襄儿没这份心思,就瞧瞧别的姑娘。”
傅云深心不在焉地接过,满脑子却都是萧无忧那句:“你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也没兴趣!”
自己有这么差劲么?
傅云深神色恹恹地翻看起画像,忽觉无趣,不禁叹口气:“她们愿意嫁我么?”
傅夫人忍俊不禁:“我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满盛京城的姑娘,有几个不想嫁你的。”
“可是,就有人不愿嫁我。”
傅云深喃喃自语了一句,垂头丧气地将画像放下。
“母亲,今日累了,儿子改日再看。”
傅夫人点点头笑道:“也好,你且先去沐浴歇息。我今日将画珠调到你房里了,她性情温柔稳重,照顾人最是细心妥帖。”
傅云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行个礼退下。
一踏进濯缨阁,一个容颜端庄秀丽的女子便迎了上来,正是画珠。
“少爷。”
傅云深淡淡地应了一声,抬眸看向那女子。女子一身碧绿衣衫,勾勒出身姿窈窕,亭亭玉立。
这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丫鬟,忽然调到自己房间伺候,其中意味不用明说。
待画珠端上茶水,傅云深道:“你退下吧。”
女子白嫩的面庞上浮上一抹娇羞,柔声道:“少爷,夫人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歇息。”
“不必了。我习惯了让李泰伺候。”
画珠应了一声温顺地退下,傅云深吩咐:“研墨。”
李泰一边研墨,一边歪头看傅云深写字。
云深水长流,石上草萋萋。
“少爷,这首诗有你的名字。”
傅云深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顿,自己名字正是取自这句诗。
他嘴里轻轻念出萋萋二字,想起当年之所以想带走那女童,正是觉得萋萋二字与他有缘。
可惜,是段孽缘。
傅云深将写好的字揉成团,扔到一边。
李泰不禁诧异:“少爷写的好好的,为何扔掉?”
“我觉得不好,便舍弃。”
傅云深搁笔站起身,又恢复了平时端方凛然的模样。
自己怎么能因为一个魔女扰了心志,她若自甘堕落,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只是心中依旧憋着一股怨气沉郁,这女魔头之前对自己的一切,竟全都是虚情假意。
自己才走没多久,这魔女就和那个云山派掌门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个三心二意的女子。
这厢萧无忧和顾岫白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顾岫白轻摇纸扇,笑道:“那我们便从京城查起。都说女儿肖似父亲,找个与你容貌相似的官员应该就是了。”
萧无忧瞥他一眼,淡淡道:“我长相随了母亲。”
顾岫白手中的扇子顿住,神情有一丝无奈。
“你好歹随了母亲,我更奇怪,和父母都不像。我娘说我是她跪在观音像前求来的,观音将座前的童子赐给了她。所以我才生的如此好看。”
萧无忧嘴角微微抽搐,将刻薄的话语生生地咽了下去。这厮好歹帮了自己,就不打击他了。
“自从我七岁拜入师门,与父母便聚少离多。但每次下山归家,他们都欢喜的很,做一大桌子菜。这便是骨肉至亲……”
顾岫白的话戛然而止。
他悄悄瞄了一眼萧无忧,见萧无忧神色如常,方松了一口气。一时多嘴,竟戳到对方痛处了。
顾岫白嘴角扯出一个温和的笑,继续说道:“其实我甚是欣赏萧掌门。那些掌门都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不像萧掌门,表里如一,性情中人。”
萧无忧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顾岫白是说自己表里如一的狠辣么?事实上江湖上名门正派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因为萧星月的狠厉阴毒,星月派俨然已成为他们眼中的魔教中人。
萧星月尤其喜欢奴役男子,所以门派里除了她和萧无忧,没有一个女子。萧无忧在她的教导下,继承了她的性情和作风,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萧星月死后,小魔女的称号便当之无愧地落到了萧无忧的头上。
而这个顾岫白,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主。接任云山派掌门之后,他一意孤行打破门派规矩,收了一众女徒弟,美其名曰阴阳调和,方可旺门派风水。
幸亏有前掌门岳峰一身正气的好名声兜底,云山派依旧稳立江湖之巅。这个顾岫白虽风流名声在外,却也是个有本事的,对于武学很是痴迷。
两人经过一条昏暗巷子时,忽然听到巷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你放开我!你知道我爹是谁么?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他饶不了你!”
一个男子猥琐地笑了两声,语气十分轻佻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少糊弄人。大晚上一个人出来逛街,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来,让爷玩玩高兴下……”
接着两人便厮打起来,女子似乎被禁锢住动弹不得,绝望地向着巷口求救:“来人啊!救命!”
一身酒气的男子突然惨叫了声,缓缓从自己身上滑落。
借着巷口昏暗的灯光,骆襄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男子裆部轻轻一触。
男子顿时如杀猪般嚎叫起来,痛苦不耐地捂着裆部。
红衣女子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朝巷口走去。
骆襄忙追了上去。
“多谢姐姐仗义相救!我是和家里下人走散了,才碰到这登徒子。姐姐随我回府,我必好好酬谢姐姐!”
骆襄没敢说实话,她是在街上遥遥看到了傅云深,偷偷追了上去,才和丫鬟护卫走散了。
“不必。”萧无忧冷冷答道。
走出巷子,骆襄才看清萧无忧的面容,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又看到立在巷口的顾岫白,心中更是惊喜。
“哥哥姐姐生的宛如仙人一般。骆襄今日得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顾岫白轻轻撇了撇嘴,这姑娘心可真大。刚才差点被人轻薄了,转眼就忘之脑后了。
骆襄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哥哥姐姐送我回府可好?我实在是害怕再遇到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