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当即就想下车拦住两人,但想到萧无忧的眼神,又生生压住了这个想法。
那可是个女魔头!自己也是脑子一热犯糊涂了。大约因为两人有过少年的一面之缘,萧无忧又放过了自己,自己便滋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觉得萧无忧对自己很仁慈,不会杀自己。
傅云深又想起,那女魔头上次见面才刚亲了自己,转眼就和别的男子勾肩搭背,果然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
他莫名的烦闷,仿佛被人戏弄了感情一般。
调戏完自己就扔到一边,忘之脑后,肆无忌惮地拥着新欢,世间怎会有这种薄情寡义的女子!
“李泰,停车!”
傅云深声音压抑着愤怒,车子缓缓停住。
他挑开帘子,马蹄声渐渐靠近,傅云深开口叫了一声:“萧无忧!”
萧无忧闻声看过来,眼神有一丝诧异,还带着几分疏离。
“有何贵干?傅大人。”
语调懒懒的,似乎懒得搭理自己。
“他……怎么了?”傅云深硬生生把斥责的话语咽下,说出口却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询问。
萧无忧淡淡道:“不中用,喝多了。”
傅云深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喝多了,还被女子嫌弃不中用。
“需要我帮忙么?”傅云深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
“不用。”
萧无忧很快从马车旁经过,空气中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
傅云深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默然片刻,开口道:“回府吧。”
“少爷,那姑娘是谁呀?”李泰好奇地问道。
“她救过我一命。”
李泰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少爷的救命恩人,真是人美心善……”
傅云深惊得咳嗽一声,手扶额头,瞬间起了换侍卫的念头。究竟是什么眼神,这么傻的人能当好差么?
到了客栈,萧无忧又试图唤醒醉酒的顾岫白,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顾十一,你这个银样镴枪头,快醒醒!”
顾岫白根本叫不醒,像一滩烂泥窝在她怀里。
萧无忧叹口气,只能又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将他背到身上,一步步挪回客房。
终于把人扔到了床上,萧无忧喘着气坐在床沿休息。
待缓过气来,萧无忧将顾岫白的鞋子脱掉,想扯过来被子为他盖上。
只是一个没站稳,竟然直直地栽到了床上。更倒霉的是,还亲上了顾岫白的嘴唇!
顾岫白被她这狠狠一压,突然惊醒,还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萧无忧正趴在自己胸前!
唇上似乎还传来柔软的触感,他愕然地看着正亲吻自己的萧无忧。
两人的瞳孔都同时迸出震惊的神色。顾岫白望着萧无忧的眼睛,萧无忧盯着顾岫白眼角的泪痣,两人一时都怔住,甚至都忘了双唇还紧紧贴着。
呆愣过后,萧无忧淡定地起身,开口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为你盖被子,没站稳才倒在你身上。”
“你知道,我不缺男人的,不可能趁人之危 。”
萧无忧说罢,神态自若地扯过被子替他盖上,淡声道:“你休息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岫白眼见萧无忧走出房间,门被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颗心差点都要跳出来了,顾岫白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初吻就这么没了,被一个没心肝的女子夺走了,对方却偏偏丝毫没有想负责的意思。顾岫白顿时有一种良家女子失身的感觉,歪过头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顾岫白去萧无忧房间,发现她正静静地坐在桌旁,脸色憔悴,眼下一片乌青。
“你昨晚没睡觉?”顾岫白诧异地问。
“练了一夜功。”
“你疯了?”顾岫白尽量让语气平和:“你现在补觉。”
“可我睡不着。你们饮了酒都犯困,我饮酒后却睡不着。”
顾岫白微微皱眉,踱步到她身旁,还未等萧无忧反应过来,一掌将她拍晕。
“萧掌门,得罪了。”
顾岫白俯身将萧无忧抱起,放到了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你也是个怪胎,竟然越喝越清醒 。”
顾岫白看着萧无忧昏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走到桌前,发现了书下压着的那封泛旧的婚书,男子的字迹风骨苍劲,浑厚高逸。
字如其人,人想必也是端方有度的。
傍晚时分,萧无忧终于醒来。顾岫白这一掌可谓用足了力道,她后颈还隐隐作痛。
她正梳着头,听到有人敲门,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是我,骆襄。”
“请进。”
骆襄推门走了进来,眉眼含笑,柔声说道:“姐姐,今日我生辰,请你和哥哥去府上参加我生辰宴。”
萧无忧正欲推辞,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好。恭敬不如从命。”
顾岫白走了进来,身着青袍,银冠束发,手持折扇,好一副俊雅公子的模样。
萧无忧暗暗瞥了顾岫白一眼以示威胁,顾岫白却视而不见,只将萧无忧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骆襄心中欢喜,牵起萧无忧的手便往外走。
萧无忧不喜与人亲近,本想抽出手,见她一派天真兴致昂扬,便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能生生地忍住了。
几人上了马车,骆襄笑吟吟道:“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我和母亲提过你们,母亲便让我来亲自邀请你们。”
顾岫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骆襄闲聊着,不多时便到了骆府。
两人随骆襄进了府,府里亭台楼阁无一不透露出讲究,假山错落有致,湖边绿意盎然。
路过一座篱笆环绕的小院时,萧无忧脚步微顿,抬头望去。
院中绿竹幽幽,十分雅致,牌匾上题着龙飞凤舞桀骜不羁的“静园”两字。
骆襄察觉到萧无忧的目光,便温声介绍:“父亲独爱碧竹,他常常一个人呆在这里练字看书。这静园二字就是他亲自题的。”
“好字 。”萧无忧神色淡淡地赞了一句,便移开视线。
前方的湖心亭里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一袭石青色锦袍,身姿挺拔。那人听到几人交谈声,转过身来。
傅云深看到萧无忧顾岫白人,神情略微惊讶。没想到骆襄这个缺心眼的丫头,不仅没把自己话听进去,竟然还把对方邀到家里来玩。
骆襄笑意盈盈地与他打招呼:“傅哥哥,你来啦。”
傅云深微微颔首,向几人走来。
骆襄开始介绍傅云深:“这位是我青梅竹马傅大人。”
又向傅云深介绍:“这两位是我救命恩人萧姑娘,顾公子。”
傅云深眸光深深,不动声色地与两人见礼。
萧无忧眼底却是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傅云深只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