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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云深水流已成恨

    “你一惊一乍做什么?这世上何曾有鬼!”

    卫风气的一把将他推开。

    “师兄,真的有鬼啊。我刚才去找掌门,听到偏殿里有女子的声音。”

    “是不是掌门啊?”

    “不是。如果是掌门,我叫她,她怎么不理我?”

    萧无忌紧张兮兮地抓着卫风的衣襟,卫风无奈地瞪着他。

    顾岫白眉头一皱,撩袍站起身,拿起供桌上的油灯朝门口走去。

    “我去看看,你们在此地不要乱动。”

    “掌门。”梁玉紧跟着站了起来。

    “不要跟着。”

    顾岫白冷声下令,转眼消失在门边。

    偏殿的门还开着,顾岫白踏进门槛,举起油灯照亮这间狭小的偏殿,可殿内冷冷清清,并无一人。

    他内心正诧异不解 ,就感觉身后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一只纤细的手,悄悄搭上了他的肩。

    顾岫白倏地侧身,伸掌朝身后之人的面门挥去。

    油灯也照亮了对面那人的面庞,竟然是萧无忧!可是掌风疾劲,已然收不回来。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眼底闪过惊慌之色,萧无忧却已灵巧地弯身避开。

    “顾掌门是怕我烟雨楼夺魁,所以偷袭我么?”

    萧无忧身子站定,含笑调侃。顾岫白刚放松的神经,被她轻飘飘地又拎了起来。

    “刚才是你在装鬼吓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刚进来。”

    萧无忧淡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那方才你在何处?”顾岫白跟紧她,继续追问,仔细观察着萧无忧的神色。

    两人一起踏入正殿,萧无忧漫不经心地答道:“刚才在庙里四处看了一下。”

    见萧无忧神色如常,他压下心中的那一抹忧虑,不再多问。

    “掌门,我方才在偏殿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是你?是你在装鬼吓我么?”

    萧无忌扑了过来,半蹲到萧无忧身旁。

    萧无忧没有回答,对他俏皮地笑了笑:“你猜?”

    众人便猜是虚惊一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卫风一把抓住萧无忧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道:“掌门,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能再这样吓我了……咦,你手怎么这么凉,像冰块一样。掌门,你冷吗?”

    萧无忧若无其事地抽回了手,淡淡说道:“无妨。外边下雨冷了点。”

    萧无忌忙脱下自己披风,细心地为萧无忧披上,挨到她身旁坐下,温声道:“掌门,我身上热乎,坐你身边。”

    卫风撇了一下嘴,眼神有一丝鄙夷。

    顾岫白凝望着篝火,眸光幽暗了几分。

    他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萧无忧寒疾又发作了。

    莫非她每日都要发作一阵?好像都是在夜间。

    这似乎是萧无忧的软肋。顾岫白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样的他和丁天齐有何不同?

    雨声渐渐小了起来,夜色沉谧,众人皆沉沉睡去。

    顾岫白却毫无睡意,他悄悄睁开眼睛,看向身旁正沉睡的萧无忧。

    萧无忧那张冷白似玉的脸,此刻因酣睡多了一丝血色和沉静 。她红润的嘴角微微翘着,像极了平常闺阁女子,多了点娇憨稚气,少了些凌厉跋扈嚣张。

    可惜,只是假象。

    他见过她最狠辣无情的样子,将利剑毫不留情地对准自己,欲置自己为死地。

    也许是这两年许久没有交手了,让他对她的狠毒有些淡忘了。

    顾岫白重新阖上了眼。

    远处的一声鸡啼惊醒了众人,下过雨的清晨空气格外清冽,却也又冷了几分。

    简单洗漱过后,众人便翻身上马。

    萧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悄悄立于寒风中的母女俩,终究没有说什么。白马镇不远,由她母女俩自己走过去吧。

    她一提马缰,疾驰而去,白色羽缎披风在晨曦里熠熠生辉。

    连行三日路,萧无忌便忍不住叫苦了:“掌门,我们不如买辆马车,一路上游山玩水,岂不舒服?”

    萧无忧白他一眼:“要不要再给你安排两个丫鬟贴身伺候?”

    萧无忌摇摇头,正想回答不用,突然意识到萧无忧在打趣他,不禁红了脸。

    顾岫白看着萧无忌,有点疑惑不解。此人跟在萧无忧身边图什么?这厮不喜学武,又玩世不恭,却偏偏甘愿在萧无忧身边做小伏低。关键萧无忧这么狠辣的人,竟然也容得下他不学无术 ,属实稀奇。

    但他看了看那张英气俊朗的少年面庞,又恍然明白了。萧无忧好美色,门派弟子没有一个丑的。萧无忌纵然吊儿郎当,看着这张脸,也就忍下了。

    傅云深,终究只是个过客。

    顾岫白想到这里,嘴角微勾,心里生出一丝幸灾乐祸。有了更年轻英气的萧无忌,傅云深果然是被厌弃了。

    此时,忠国公府,傅云深正站在书案前写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李泰端了茶水过来,偷偷往书案上瞄了一眼。

    又是那句诗。

    “云深水长流,石上草萋萋。”

    字已经写的够好了,少爷怎么还不满意?翻来覆去就写这句诗。

    傅云深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微眯眼眸看着面前的字。

    待放下茶盏,他又将写好的字团起,扔到了地上。

    纸团落到一双精巧的绣鞋旁,身着鹅黄衣裙的骆襄弯身捡起了纸团,展开看了起来。

    “傅哥哥,这诗里有你的名字。”

    骆襄的声音透露出惊喜,傅云深倦怠地应了一声,坐到了书案前。

    “写的极好。傅哥哥你为何要扔?”

    “我觉得不好。”

    傅云深嗓音低沉,随手翻开案上的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烦。莫名其妙的烦躁,不知为何。

    他一向冷静自持,却发觉最近总难控制自己情绪。

    “傅哥哥,无忧姐姐和顾哥哥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傅云深神情微顿,没好气地回道:“我怎知他们去了哪里。他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傅哥哥,他们两个好般配,是不是?我真的好喜欢和他们一起玩耍。他们和京城的人不同。我真想和他们一样,仗剑天涯。”

    傅云深冷哼了声,将手中书本一放,沉声道:“你若有空,不如学学琴棋书画,或如何管家看账。跟他们学,除非你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