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忧定定地看了少年一眼,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到桌前吃饭。
无尘爽朗地笑道:“这只狗叫将军。 还多亏它,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到你!”
小乞丐坐在另一张桌旁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喂狗。
萧无忧举起酒杯:“这次多谢诸位了。”
无尘忙道:“小丫头,咱们之间无需虚礼。快吃饭!”
萧无忧笑了笑,便不再客套。用过晚膳,无尘与萧无忧又闲聊许久。萧无忧邀无尘去无情谷小住一段时日,却被无尘拒绝了。
“天冷了,北方天寒,我还是在淮州呆着。待春暖花开,我再去看你。”
两人一见如故,想到明日就要分别,两人心中皆有伤怀之意。可两人又都是豁达之人,这份伤感也很快淡去。
翌日一早,众人便与无尘和流儿道别。
顾岫白靠近萧无忧,低声道:“我以为萧掌门会收这流儿为徒,毕竟他也算白净清秀。”
萧无忧微微一笑:“这个弟子我有意让给顾掌门。”
顾岫白面露诧异:“何出此言?”
萧无忧贴上他耳朵,吐气如兰:“因为,她是女子呀。你知道我名声不好,星月派鱼龙混杂杀气又重,不收女弟子的。”
顾岫白目露震惊,看向流儿。十二三岁的少年苍白清瘦,毫无女子做派,只是秀气的脸型五官,隐隐可见女子模样。
傅云深见萧无忧和顾岫白窃窃私语,鄙夷地哼了一声。他踱到流儿身边,看着神态凛然的“将军”,心生一计。
一锭银子悄悄递到流儿面前。
“将军这名字不好,改一下。”
流儿一见银子,眼冒金光,赶紧堆上讨好的笑:“公子说改成什么名字才好?”
傅云深沉吟一下,道:“就叫岫岫罢。”
“秀秀?可它是只公狗。”
“公狗母相。叫岫岫再合适不过。”
傅云深说着把银子塞到了流儿手里,流儿攥紧银子,马上重重地点了个头:“好。就听公子的!将军,你以后就叫秀秀了,你同意了就答应一声,我请你吃鸡腿!”
“将军”仿佛真听懂了一般,乖乖地“唔”了一声。
“公子,它同意了!”
流儿笑嘻嘻地将银子塞到挎包里。自家“将军”果然有眼色,随自己,见钱眼开,能屈能伸。
傅云深满意地勾唇一笑,瞄了顾岫白一眼。
顾岫白正看着流儿沉吟,又听萧无忧道:“她年岁渐长,确实不再适合女扮男装了。”
“其实她也未必只能进云山派,我与越山派季掌门熟识。越山派离淮州较近,门中皆是女弟子。此事可托付你长兄,由他带流儿前去,也省得千里奔波。萧掌门,你意下如何?”
萧无忧弯了弯唇:“顾掌门果然深思熟虑。唉你要是我弟子就好了。”
顾岫白的嘴角微微一颤,这魔女果然正经不了一会。
顾岫白将此事悄悄嘱托无尘,无尘得知流儿女子身份,简直不敢置信:“整日里爬墙上树,调皮捣蛋,就是小丐帮中的孩子王,活脱脱一个臭小子,怎么竟是个女娃?”
“我会让她自己拿主意,你们且放心好了!”
无尘潇洒地摆摆手,将流儿拉上马,流儿怀里抱着“将军”。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无尘浑厚的声音渐渐飘远,两人在晨曦中策马远去。
流儿摸着“将军”的头,喜滋滋道:“秀秀,你哥我发财了!回去咱们好好享受一下!”
无尘闻言悄悄撇了下嘴,这丫头,当男人还当上瘾了。
“将军”却“汪”了一声,似乎表示反抗不满。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喜欢秀秀这个名字是么?”
“将军”委屈地“唔”了一声。
“好,不喜欢咱还是叫将军。将军多威风!反正那个冤大头已经跑远了。天高皇帝远,也管不了咱们了!”
流儿当即拍板,又把名字改了回来。她很欣慰,自家“将军”果然随自己,狡猾多端,阳奉阴违。
萧无忧这厢,几人上马重新赶路。
萧无忧看着像狗皮膏药一样的傅云深,忍不住皱起眉头:“傅大人这么闲么,办完差事不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傅云深浑然不觉:“不急,就当游山玩水了。大家同路,互相有个照应,难道不好么?”
萧无忧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黄昏时,天又飘起了细雨。客栈里,傅云深垂眸看着手里刚收到的一封急信,神情渐渐凝重。
他起身穿上披风,冒着冷雨出了客栈。
直到萧无忧和顾岫白用着早膳,他才行色匆匆地回来。一张脸隐隐有些苍白,还透着浓浓的倦色。
萧无忧疑惑地瞧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傅云深径直走到她身侧坐下,拿起一块麻饼吃起来。
“赶了一夜路,饿死了。”傅云深自言自语,萧无忧依旧没有理他。
顾岫白倒是关心地问了一句:“傅大人去哪里了?”
“去了医仙谷求医问药,可惜医仙云游四方去了,并不在谷中。”
傅云深垂头丧气,顾岫白讶然道:“为谁求医问药?”
“此人你们都认识。正是骆襄。”
萧无忧听到这里微微抬起了眼眸。傅云深察觉到她的视线,继续说道:“襄儿不知怎么全身起了疹子,太医们说是风疹,可是吃了药总不见好。骆伯父委托我去寻医仙请至京城,可是谁也不知他现在何处。襄儿日夜发痒,难以忍受。”
傅云深说到这里眉头紧锁,突然看向萧无忧。
“萧掌门,你不是懂医理么?又见多识广,可否进京城为襄儿诊治?”
萧无忧冷笑了下,自嘲道:“我只会下毒,哪会治病。再说傅大人不是说我心思狠毒么?竟然放心让我救人?”
傅云深神情有一丝尴尬,不由得放软了语气:“之前是我胡说八道,萧掌门莫要放在心上。傅某是真心恳求你,襄儿与你不是也很要好么?”
萧无忧冷哼一声:“我心肠很硬,没这么爱乐于助人。”
顾岫白笑了一下,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五百两。”
傅云深突然来了一句:“萧掌门随我去趟京城,我付五百两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