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忧表情一顿,缓缓放下碗,应道:“好。成交。”
傅云深嘴角微微上扬。他终于发现了萧无忧的软肋,那就是钱。
顾岫白笑道:“恰好我也要入京看望师父故友。咱们又能同行了。”
傅云深心里冷冷笑了声,谁知这厮是真探望,还是借机与萧无忧亲近。
几人便不再耽搁,速速赶往京城。
到了琅州地界,萧无忧便安排卫风先回门派。卫风自然是不想回去,他对傅云深和顾岫白两人都不放心。
“你必须回去,宋云性情莽撞了些,没你稳重。谁知道丁天齐那东西会不会又作妖。”
萧无忧轻抚着卫风俊美的脸颊。她一向喜欢好颜色,不由得心生喜爱。
她捧起卫风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下,卫风眼底瞬间漾满柔情。
“乖。我回来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什么?”
卫风心头一软,柔声道:“我想要掌门为我买新衣裳。”
萧无忧微微一愣,怎么一个个都要新衣裳?她没有多想,爽快地应道:“好。我给你买。你乖乖地等我回去。”
“嗯。”
卫风伏在萧无忧膝上,心情格外的安宁。自从父母去世后,萧无忧便成了他的精神依靠。
他对自己掌门,当真是又敬又爱。掌门对他,也是独一份的信任,毫无保留地教自己武功医理。尽管世人都骂萧无忧狠毒,他却不这么认为 。
他觉得自己掌门杀的人,都该杀。
赌博的男子,把自己女儿卖到青楼抵债,难道不该杀吗?
酗酒的男人,喝多了就殴打自己儿子,把自己儿子吊到房梁上几个时辰,差点要了儿子的命。难道不该杀吗?
宋云,就是当年被吊在房梁上的儿子。
当无所事事的父亲再一次酗酒,摸起锄头用力挥向自己儿子的头时,那个儿子终于再也忍受不了。
他还手了,摸起劈柴的斧子,狠狠砍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子俩拼命厮打起来,清瘦的少年比之壮年男子,体力还是差了一点。
宋云的脸很快被打的血肉模糊,鲜血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斧头,也终于被残暴的父亲夺了过去。
盛怒之下的男子高高举起斧头,朝身下的亲生儿子砍了下去。
宋云绝望地闭上了眼,那一刻,他想起了早逝的母亲。
母亲那么年轻就去世了,一定也是被父亲打死的吧。
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宋云感觉有鲜血喷到了脸上,但那血并不是自己的。
一阵疾风扑面袭来,父亲沉重地倒在自己身侧,斧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云睁开眼睛,惊惧地望着面前的红衣少女。
少女皱眉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为他擦净脸上的血。然后拿出一个白瓷瓶,往他脸上撒了些金创药。
“我杀了自己父亲?”
宋云嘴里喃喃自语,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凌乱。
“是他要杀你。”少女语调平静地纠正他:“难道你不应该还手吗?”
“虎毒尚不食子,他已经不配做你父亲。”
“可官府会来捉我的?怎么办?弑父是恶逆大罪 。我不想受酷刑。”
宋云声音里带了哭腔,求助地望向面前的少女。少女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看起来却很冷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依靠信任。
“你如果不想下大狱,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少女弯唇一笑:“做我弟子,入星月派。别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帮你善后。”
宋云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萧无忧让门派弟子将六神无主的宋云带走。
待宋云走远,她把宋云父亲的尸体扔进茅草屋里,往尸体上浇了点东西,然后一把火点燃了这处山脚下的小屋。
望着熊熊烈火将茅草屋一点点吞噬,萧无忧那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神采。
她转过头,对着卫风粲然一笑,道:“阿风,看,脏东西一把火烧掉 ,就干干净净了。”
卫风回过神来,眸光更加坚定。所以,掌门没有错。她杀的人,本来都该死。
一到京城,傅云深便带着萧无忧赶向骆府。
刚入骆府,傅云深就迫不及待地领萧无忧去见骆夫人。骆夫人正坐在骆襄居住的毓秀苑,愁容满面。
瞧见傅云深,她慌忙迎上来:“修晏,可找到医仙了?”
“骆伯母莫要着急,医仙这些时日云游四海去了,我已派人去寻。现今襄儿身体要紧,我听闻萧姑娘医术师承一位山间神医,特将萧姑娘请过来,先行为襄儿诊治。”
萧无忧听了这番话,不禁佩服起傅云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这么高的名衔。萧星月九泉之下若听到有人唤她神医,得哈哈大笑。
骆夫人看向萧无忧的眼神顿时多了一分恭敬,却也夹杂着几分审视。
但病急乱投医,女儿痛不欲生,她显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萧姑娘,那快请进。”
骆夫人正欲引萧无忧进内室,就听屏风后传来骆襄气急的声音:“傅哥哥不准进来!我现在的样子好丑,不能让他瞧见!”
骆夫人走进来,叹了口气:“你也是病糊涂了。你傅哥哥一向持重守礼,怎会进你闺房。”
萧无忧看向躺在床上的骆襄,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见她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布满了可怖的红疹,手上也是,看不见的地方可想而知。从外观看,确实很像风疹。
骆襄神情痛苦,紧紧绞着帕子,咬着牙忍住想要挠痒的冲动。
“母亲,快让太医再开些止痒药,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痒了。”
骆襄说着就要伸手去挠后颈,被萧无忧一把按住。
只见萧无忧朝她后颈伸掌一击,骆襄当场就晕了过去。
骆夫人震惊地看着萧无忧,难道这就是神医治病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打晕了就不痒了?自己女儿哪被这么粗鲁对待过。
但她素来有修养,没有表现出质疑,只艰难开口道:“萧姑娘,你这是为何?”
“夫人有所不知,她这样我无法为她静心把脉。更何况此时晕过去,她倒舒服些。”
萧无忧没有多言,坐到了床边,伸手搭上骆襄的脉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无忧神色也越来越冷。
“症状有多久了?”
骆夫人怔了怔,答道:“得有十日了。我记得那日她去参加端王妃生辰宴,晚上回来便发作了。起初以为是风疹,接触了什么不当的饮食或用物。可是询问一番,宴席上所有饮食用物,众人皆是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