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史努力镇定:“此事我们虽也有责任,但错在张采容。宁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不会随意迁怒的。”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若是他的儿子遇到这种事,他哪里还会管什么道理?
“对,老爷说的对。”周夫人连声附和,“那婚宴怎么办?”
“你和老大继续接待宾客,我进宫向皇上请罪。”
左相可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
若只凭他在皇上面前说,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好。”周夫人压下担忧。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乱!
“皇上啊,你要给老臣做主啊!!”左相一个滑跪的大动作,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我好好的女儿,只不过去了一趟周御史家,就被打人打成重伤!”
云元轩好不容易得了闲,打算偷个懒,差点没被这一嗓子吓得背过气去。
“左相,你乃二品大员,如何能学那市井妇人做派!”
这老家伙平日里不是最注重脸面吗?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上,老臣……老臣心里难过啊!我这如花似玉的女儿,正准备说人家就被毁了容,她今后……呜呜呜……”
云元轩额头青筋直跳。
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假哭,他当真是生不起半点同情来。
但却不得不耐下性子在这里听他干嚎。
“朕记得周御史家今日嫁女,这大好的日子,什么人敢无缘无故的对左相千金下手?”云元轩也真是纳闷了。
这张采容只是继室所出的女儿,但却被老家伙如珠如宝的宠着。
谁想不通了,敢去招惹她?
“皇上,臣也是这么以为的,这才放心让女儿过去,谁知就遭了这毒手。”左相图穷匕见,“皇上你一定要严惩那恶徒啊!不然以后百姓有样学样,我昭秦怕是再无宁日了。”
“爱卿莫急。”云元轩挑眉,打起太极来,“既然令千金受了伤,不若先让太医来给她瞧瞧。”
老家伙闪烁其词,一定有猫腻。
这次八成也是世家小姐互扯头花,老家伙的女儿脸被指甲划伤什么的。
左相等的就是这机会,立刻让候在外面的女儿进来。
“皇上,你要替臣女做主啊!”张采容迫不及待的哭诉。
“嚯!”
御书房内的众人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衣衫凌乱,额头肿起一个大包,糊了满脸血的女人,竟然是那平日里最招摇明媚的张采容!
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爱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元轩严肃神色,“是谁敢如此大胆,将令千金打成这样!”
老家伙虽然烦,但面子还是要给的。
“皇上,那……”
“是我!”
宁若安堂而皇之的走进来,瞥了一眼正要激情发挥一波的左相。
云元轩此刻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瞎子聋子。
这好好的,怎么又和这小祖宗扯上关系了?
“大胆,见到皇上竟然不跪,你这是藐视圣威!”左相怒喝。
那些废物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丫头片子都拦不住!
“臣女参见皇上。”
“免礼!快免礼!”云元轩差点就跳起来。
好好的,他可不想去见太奶!
“皇上如此宽容,反倒会养大的某些人的野心,让她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左相嘲讽道。
宁若安被召入昭秦殿的那日他正好告假,并不知道心声这事。
至于后来打听到的,不过是云元轩这个皇帝想让别人知晓的罢了。
“爱卿,你可亲眼看见宁若安动手打人了?”云元轩打算和稀泥。
“微臣未曾看见,但当时在场之人众多,连周御史夫妇都是亲眼目睹此女的恶性!她抵赖不得!”
左相察觉皇上向偏袒这宁若安,也不顾的想她为什么会只身前来。
云元轩以手抵额:“若安啊,你说说,为什么要将左相家的千金打成这样?”
“她欠打。”
【敢给我二哥下药,差点害死我二哥,打她都是轻的!】
云元轩怜悯的看向左相父女。
这纯纯就是踢到铁板,自找死路啊。
张采容简直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
受伤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袒宁若安这女疯子?!
“皇上,臣女跟着周御史家的婢女去换衣裙,宁若辰突然闯进来。臣女受到惊吓打翻了香炉,就觉得有些头晕。”张采容哭的凄凄切切,“宁若安对我欲行不轨,我不从反抗,错手将人打晕了。”
“岂料这宁若安突然冲进来,二话不说的就将臣女打成这样!”
【编,你继续编!】
左相眼底闪过满意之色,急忙补充:“皇上,这宁家新找回来的女儿实在是嚣张!老臣明明已经喝止,她竟还当着老臣的面的将老臣女儿的头撞伤。”
“老臣虽不如宁家显贵,但也是二品大员,竟被人如此羞辱。还请皇上为老臣父女做主!”
“这……”云元轩故作犹豫,“若安,你可有话说?”
“皇上,此女巧言令色,所言不足为信!”左相怒不可遏。
难不成皇帝是看上宁家这女儿,想要将人纳入后宫?
不然怎么会如此偏袒!
“没有。”
【只恨我打得轻了,不然她哪儿还能继续搬弄是非。】
左相父女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之前的所言所行就是个笑话。
“大胆!”云元轩呵斥,“将人伤成这样,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狗皇帝这事吃错药了?我啥时将那东西放在眼里?】
云元轩一噎,差点就演不下去。
左相父女反倒十分得意,冷笑着看宁若安的下场。
“如此任意妄为,回去给朕抄十遍《清心经》,好好静静你那性子。”
小祖宗也真是的,要打不会挑个没人的地方吗?
非得闹得鸡飞狗跳的。
久久等不到下文,左相和张采容都傻眼了。
就这?
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
“皇上,老臣的女儿破了相。”左相提醒。
“哦,对。”云元轩一脸严肃,“张家小姐治疗的所有费用由宁府出,你还要额外赔偿张小姐三千两。你可有意见?”
张采容简直要气炸了,她这一张脸竟然就只直这几两碎银。
“皇上,微臣的女儿毁了容,日后怕是婚事艰难。难道宁家不该负责吗?”左相咄咄相逼。
“你想如何?”云元轩冷下了脸。
“既然是宁若辰冒犯了我女儿,就该让他宁家风风光光的将我女儿娶进门!”左相一脸理所应当。
“我看你是癞蛤蟆硬要装青蛙,长得丑还玩得花!”宁若安讥笑。
“放肆,你简直无法无天!”
“左相,注意你的言行!”云元轩怒道,“朕尚且没说什么,你三番四次的越俎代庖,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微臣惶恐!”左相立刻跪下,“微臣只是见不得旁人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明鉴!”
“呵,朕还以为你要做朕的主了。”
“微臣不敢!”
张采容一腔不满,在发怒的云元轩面前半分都不敢表现出来。
“你都能代替皇上去和元国大将军呼延斩签订协议了,怎么就不敢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