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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逃避并不可耻

    游戏厅位于某大型购物中心,虽然规模比现实中的绿X小,但也是魔法少女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这次,象辉并不是为了丰富的街机游戏而来,而是冲着抓娃娃机而去。。

    “快看,西尔芙!那个大象玩偶,好可爱啊!”

    “可爱是挺可爱,不过这种东西直接去买一个不是更划算吗?”

    “唉,西尔芙你真是不懂啊!这种东西就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抓到,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快乐和独特的价值!抓的不只是娃娃,还有这份回忆!”

    西尔芙的“现实主义”让象辉有点生气,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往机器里投币,决心把那只大象玩偶抓到手。

    “哎!怎么又掉了!”

    “再来一次!这次肯定能成功了!”

    “明明都快成功了!对吧西尔芙!你也看到了吧,刚才差一点就成功了!”

    “你已经投了50个币了……”

    “哦吼吼!抓到了!西尔芙,我终于抓到了!”

    象辉一边欢呼,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继续专注于游戏。西尔芙则稍微退远,假装不认识象辉。

    “咦?西尔芙去哪了?”

    “我在这儿呢。你太吵了,我稍微躲了一下。”

    “哎呀,真过分……”

    象辉抱着刚抓到的大象玩偶,有些失落地嘟囔着。西尔芙则没搭理她,径直走到另一个机器前,里面放着一个非常受欢迎的白色玩偶。

    “咦,西尔芙你喜欢这个角色吗?”

    “其实也没多喜欢。不过看你玩得这么开心,我也想试试。再说,这个角色即使我不要,也能挂网上转手卖掉。”

    啊,这样说,你简直就是个小黄牛苗子……”

    西尔芙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变了,不过她懒得争论,专注于抓娃娃。她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保持冷静和精准,这些机器就没什么难度,于是按下了按钮。

    “为什么!为什么都抓到了还会掉下去!”

    “就差一点了!再来一次!”

    “这机器是不是坏了?我明明已经抓住了啊!”

    “呜……已经投了40个游戏币,现在回不了头了……”

    “啊啊啊!终于抓到了!象辉!你看,我成功了……”

    尽管象辉几次想帮忙,但西尔芙都拒绝了,赌气般坚持自己抓。象辉在旁边静静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好笑和温柔。

    “别误会,我可没上头!我只是学你罢了。”

    “嗯嗯,没错,就是在学我呢。”

    眼看再说下去也没用,西尔芙沉默着把抓到的奖品装进袋子里。象辉这时忽然灵机一动。

    “西尔芙,要不我们交换一下怎么样?”

    “为什么要换?”

    “为了留下回忆嘛!你今天难得陪我一起出来,总要有个值得纪念的东西吧!”

    “你自己抓到的那个大象玩偶不行吗?”

    “自己抓的随时都能再抓,没什么纪念价值!”

    “哦,那好吧,随你。”

    西尔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交换,可能是因为之前象辉说她是“黄牛”让她在意了吧。

    “那这只大象玩偶你可要当作我一样好好珍惜哦!”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会把它塞进储物间的。”

    “哇,真过分!”

    看着象辉的夸张反应,西尔芙不禁笑了起来。

    象辉在游戏中心又抓了几个奖品,最后直到包里装满了才停了下来。

    “你不打算用魔法传送回去吗?”

    “那个要花不少积分呢,能带回去的就自己带回去吧。”

    虽然看起来象辉的战利品已经很多了,但她似乎并不觉得麻烦。

    “对了!我们来拍个大头贴吧,难得跟你一起玩,就当作纪念!”

    “你不是已经有很多纪念品了吗?”

    “那可不一样!”

    象辉拉着无奈的西尔芙走进了大头贴机里。选择人数和框架后,开始了拍摄。

    象辉熟练地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露出灿烂的笑容。相比之下,西尔芙却直挺挺地站着,紧张地抱着大象玩偶,表情僵硬。

    “放松点!来,学我这样做。”

    “就算你这么说……”

    象辉单手抱着娃娃在下巴下比了个V字,或者用双手抱着娃娃做出了心形的姿势,接连摆出可爱的姿势。而西尔芙最多只能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种可爱的姿势对她来说实在太羞耻了。

    拍摄结束后,进入P图环节,照片上两人显得格外不搭调。

    “哈哈,这样也挺有趣的嘛!”

    “好丢人……我以后再也不拍大头贴了……”

    西尔芙看着屏幕上“好朋友”、“闺蜜”等字样,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很想把这些字擦掉,但这种场合下认真计较也未免显得太过了。最终,她什么也没动,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等到照片打印出来,结果是一张明明表情十分别扭却被强行涂鸦成“闺蜜照”的奇怪大头贴。象辉看着成品,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这张真搞笑!”

    “太丢人了,我再也不拍大头贴了……”

    象辉轻声安慰她,告诉她每个人第一次拍都会紧张,让她别太在意。但西尔芙根本不想拍得可爱,象辉的安慰反而显得多余。

    ————

    两人从游戏厅出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象辉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西尔芙在长椅上等她,自己却不知道去哪里了。西尔芙无聊地坐在那里,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烦心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哈哈!好深邃的叹息声啊!你肺活量还挺厉害的嘛~?”

    西尔芙抬起头,看到一个黑发双马尾的少女站在她面前。对方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几乎看不清里面,整个人几乎融入了黑暗。西尔芙一眼就认出,这明显是个中二病患者。

    “你是?”

    “咦?你居然不认识我吗?”

    黑发少女用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睛盯着西尔芙,仿佛在说“看仔细点”,甚至还凑近了些。这一幕让西尔芙感到有些眼熟。

    “抱歉,我还是新人,对魔法少女圈子不太熟。听你这口气,难道你是魔女?”

    “叮咚!答对啦~!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我叫卡俄斯!人称重力魔女,记好了哦,哈哈!”

    “嗯,记住了。但是不好意思,我在等人,如果没事的话能不能……”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拜拜啦~!

    “拜。”

    西尔芙看着这名突然出现又匆匆离开的少女,忍不住再次叹气:“魔女果然都是些怪人啊。”仔细一看,那个叫卡俄斯的少女已经在跟另一名魔法少女搭讪了。她说没事是真的,看来就是那种会到处找人聊天的社牛。

    卡俄斯的身影逐渐消失,象辉却从另一个方向小跑着回来了。

    “久等啦,西尔芙!想吃哪个?”

    象辉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一个是香草口味,一个是巧克力口味。

    “呃,哪个都行,不好意思,总是让你破费……”

    “今天说好了我请嘛!不用客气,既然都行,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西尔芙接过象辉递来的香草味甜筒,没多想就吃了一口。然而,片刻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一人一半”是什么意思,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一人一半……就是说……”

    “嗯!巧克力味挺不错嘛!来,让我尝尝你的!”

    “等、等一下!”

    西尔芙还没来得及阻止,象辉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她手上已经咬过的甜筒。看到这一幕,西尔芙整张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这不行吧,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哎?难道你不习惯跟人一起吃东西?抱歉啦,我没注意,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讲卫生啊。”

    象辉并没有察觉西尔芙的窘迫,反倒一脸委屈。西尔芙见象辉露出这样的表情,以为自己伤害了她,慌忙解释。

    “不、不是!是我今天早上没刷牙!我的吃剩的千万别吃,很脏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呀。”

    象辉一瞬间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甚至故意舔了舔西尔芙刚刚咬过的那一部分。

    “才不脏呢。来,西尔芙,你也再尝一口。”

    “不、不行!真的不行!

    西尔芙看到象辉再次递过来的冰淇淋,吓得拼命摇头,拒绝得很明显。看到西尔芙的反应,象辉终于意识到不能再勉强她,收回了冰淇淋,自己吃了起来。

    “抱歉啦,我好像有点太任性了。咱们就别一人一半了。”

    “……是我的问题,对不起。不过,我真的不行。”

    “没关系啦,谁都有点不方便说的事嘛。快趁着没化掉,把甜筒吃了吧。”

    “嗯。”

    两人之间原本愉快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象辉并不后悔。刚刚的互动让她意识到,“一人一半”这个提议触碰到了西尔芙的雷区。尽管如此,象辉还是坚持了下去,因为她觉得,这也许是帮到西尔芙的一种方式。

    通过今天的对话,象辉多少明白了一些西尔芙的想法。

    (大概……是被欺负过吧。西尔芙明明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却从不为此感到骄傲。她可能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自卑吧。她刚才说自己脏……会不会是被谁嫌弃过……)

    象辉暗自咬紧牙关。眼前这么可爱的女孩,竟然被欺负到自我厌恶,这让一向温和的象辉也感到无法忍受。

    西尔芙是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拒绝与人接触?又或者,是为了保护想靠近她的人?大概两者都有吧。她害怕与人接触,却又不愿伤害别人——真是个温柔的孩子。

    象辉忽然有种想抱住西尔芙,让她撒娇的冲动。但她也担心,这样会吓到对方。而且,眼下她的推测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也许等西尔芙主动求助,象辉才能真正行动。

    不过,事实上,象辉的一切推测都是错的。

    压抑住了内心的愤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与西尔芙聊天。

    “对了,西尔芙,你平时休息日都喜欢做什么?”

    “啊?我平时……一个人宅家玩游戏……不对,我是去找朋友一起玩。”

    西尔芙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生怕让象辉看出她的破绽。

    “去跟朋友玩嘛,很不错呢~”

    “嗯,是……是啊。”

    看到象辉温和的笑容,西尔芙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成功蒙混过去了。但实际上,象辉心里早就明白了真相。

    “玩游戏”这个回答,让象辉进一步加深了误解。游戏可以一个人玩,所以西尔芙其实没有朋友,但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说去朋友家玩。

    “你学校里过的开心吗?”

    “呜,……别再问我了,咱们要不去别的地方?或者回去吧?”

    听到西尔芙的回答,象辉更确信她不愿提及学校的事,看来那段经历让她非常痛苦。其实,西尔芙只是担心聊得越多就越容易露馅。

    “那……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吧。”

    象辉指向不远处的摩天轮。

    ——

    “我这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呢,原来会这么晃啊。”

    “哈哈,小心点,没准会掉下去哦。”

    “哎!?别吓我!啊,我又被你骗了吧!我不会再上当了!”

    “哈哈,抱歉抱歉,西尔芙你太好骗了,真的很好笑。”

    “真是的!”

    虽然西尔芙嘴上生气,但她的神情却流露出一丝愉悦,和往常战斗中那个冷淡的魔法少女完全不同,倒更像个普通少女。

    “喂,西尔芙。”

    “嗯?什么事?”

    “今天过得好开心啊,谢谢你陪我。”

    “你、你突然这么说干嘛……嗯,不用谢。”

    “那你呢,西尔芙?今天开心吗?”

    “诶?”

    “你今天,开心吗?”

    摩天轮慢慢升上去,车厢里只有咯吱咯吱的摇晃声。象辉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我可没打算和其他魔法少女交朋友,今天一点都不……”

    “西尔芙。”

    “唔……”

    “这就是你答谢我的最后一件事了,给我讲讲真心话吧。”

    象辉静静地注视着脸红别过头去的西尔芙,等着她的答案。

    尽管西尔芙早已看穿了她先前肚子疼只是装的,但她心里不想辜负象辉对她的真诚。

    “我……我虽然不能跟你做朋友,但是……今天我很开心。”

    “这样啊,那我太高兴了,来,坐到这边来吧。”

    象辉将结结巴巴说出真心话的西尔芙拉到旁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啊、啊,这是在干什么?”

    “西尔芙,你害怕了,对吧?”

    “……诶?”西尔芙的身体僵住了,仿佛被说中了心事。

    象辉继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刚成为魔法少女没多久,对吧?可你已经很强了,一直没输过?”

    “……嗯。”

    “可是这次你突然输给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敌人,差点死掉,所以你才感到害怕了吧?”

    “……唔。”象辉虽然误会了西尔芙的一些事情,但她意识到,西尔芙最近的情绪波动很可能与最近的一场失败有关。

    “我理解,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害怕。输了,身体动不了,感觉自己要死了。那种恐惧,真的很难摆脱。”

    “那你……为什么还能继续战斗?”

    西尔芙曾以为象辉是那种毫无恐惧、为了世界而战的真正魔法少女。

    “因为我想保护别人。”

    “……”

    象辉的话很简单。“害怕不是问题。我想帮助你,那种感觉是真实的,所以我能战斗。战斗中也许会害怕,但为了保护你,我什么都不怕。”

    “……好厉害。”西尔芙发自内心的赞叹。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战斗。

    “其实你不用勉强的,西尔芙。”

    “嗯?”

    “如果不想战斗的话,真的不需要再继续了。”

    西尔芙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象辉会这么说。

    “如果不想战斗了,就不用再继续了。”

    西尔芙一时间没明白象辉在说什么。

    确实,西尔芙败给了C级的敌人,但那是因为属性相克,而不是实力差距。她觉得象辉说这些是为了安慰自己,让自己重新振作。

    “谁说逃避就一定是错的呢?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一下,想哭了就尽情哭。即使不能马上恢复,也可以慢慢来。不仅仅是在魔法少女的世界里,现实生活中也是一样。”

    “我……我真的可以逃避吗……?”西尔芙靠在象辉身上,任由她轻轻抚摸,声音中带着一种祈求。

    “我好害怕……呜呜,我真的很害怕,失去恐惧让我害怕,死掉让我害怕……其实我,根本不想战斗。”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一直忍着,因为她觉得如果哭了,就再也没法战斗了。她不得不战斗,为了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保护这个世界。

    “没事的,西尔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可以不战斗了。”象辉轻声说道。

    摩天轮回到地面时,西尔芙依然在哭泣。象辉背起了她,准备将她送回医院。

    “西尔芙,如果感到辛苦的话,记得找我。我觉得敌人不只有那些怪物。

    “呜……好的……?”虽然西尔芙并没有完全明白象辉的话,但她觉得这句话一定有些深意,于是点了点头。。

    “我的联系方式放在袋子里了哦。”

    如果西尔芙不再接触魔法界,她们可能就没办法再联系了。象辉希望能帮助西尔芙解决她在学校里遇到的困难,但校园内发生的事情,外人很难插手。即使表面上平息了,过一段时间问题可能会卷土重来,甚至更加严重。

    而且,西尔芙毕竟是魔法少女。如果她真的想用武力解决问题,那对她来说太容易了。她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是因为她正在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进行着属于自己的战斗。

    象辉不禁感叹,这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居然能够如此坚强地面对生活。她没有滥用魔法少女的力量,而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坚守。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她出场的必要吧。

    于是,象辉决定成为西尔芙的避风港。

    如果有一天,西尔芙无路可逃,象辉将永远为她敞开怀抱。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如果想逃避,就来找我吧。”

    虽然西尔芙并没有受到欺负,但她感受到象辉话语中的温柔,微微点头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