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玉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
“谢老师，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想对您的入驻来一次专访，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抱歉，我现在在创作新书，实在是没时间去外地接受专访。”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去您那边。”
“我创作的这段时间，没法和任何人交流，抱歉。”
谢道玉离齐易年很近，所以后者也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与自己或者马小婕对话时不同，和陌生人对话的谢道玉，总有一种让人感到冰冷的感觉，那应该是一种伪装吧。
不，那也不能称之为伪装，现在的谢道玉，也算是在工作的谢道玉。
人一定要把工作和生活剥离开来，如果还是学生，就要把学习和生活剥离开来。
如果剥离不开，把两种状态混在一起，人会疯掉的。
电话那头明显有些失落：“没关系的谢老师，等您新书发布的时候，能给我们微博一个机会，对您进行一次专访吗？”
“这得看我的日程安排。”
“没关系的，那就不打扰您了。”
但另一头并没有挂电话，这是对谢道玉的尊重。
“好的。”
谢道玉把电话挂了。
“哎，有的时候成名了就是这样，必须得暴露在大家伙儿的视线当中。”谢道玉又倒了一杯茶，醒了醒脑袋：“有的时候我真想找个没人认识我的乡下，安安静静地待着。”
齐易年没有说话。
谢道玉依旧自顾自地念叨着：“我看网上对我的评论，有人说我是靠长得好看才获南风奖的，但领奖之前，我压根没露过脸呀！”
冷的美人闭上眼睛，表情不甘。
“哎，我的脸，真的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美貌是老天赐予的财富，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长得好看，真能获得不少好处。
但想谢道玉这种人来说，美貌却又是老天赋予的诅咒，无论怎么努力，总会有人说你不过是花瓶，实际上没什么能耐。
这不是说大家都是以貌取人，对待长相好看的人，大家就是会情不自禁地对她多几分善意。
这是生物的本能，不是社会科学。
“你怎么不说话呀？”
谢道玉一边盯着或是称赞自己、或是贬低自己的评论，一边朝齐易年问道。
“哎呀，谢老师您也太凡尔赛了，实在不行你去高丽整个容，别人美容你丑容，给自己弄得奇丑无比，也许会被别人夸赞为现代黄月英。”
谢道玉回身白了少年一眼，又紧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
看吧，谢老师嘴上说着“我的脸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阻碍”，心里却不愿意真把这“阻碍”给消除掉。
“实在不行您再学小时候的样子，甩大鼻涕。”
谢道玉这下不看评论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她无比认真地说道：“齐易年。”
“我在。”
“你要是再提我小时候的糗事，我就把你给写死。”
“我错了。”齐易年笑着双手举高，作投降状。
“这还差不多。”谢道玉也笑了：“先判你个半死不活。”
“那什么时候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结局？”
“看我心情。”
齐易年撇了撇嘴。
“放心吧，你写不死！”谢道玉看着齐易年的样子，眯着眼睛：“我大纲都写好送给出版社审完了，怎么可能给你写死。”
“好的，大鼻涕乱甩的谢富贵女士。”
“审完了也不是说就一定定死了必须得用那个大纲，还是可以改一改的。”
“……”
“没事，为了艺术性赴身嘛。”
齐易年蹲了下来，他仰头看着谢道玉：“富贵儿姐姐……”
“死得又不是……现实之中的你……”
谢道玉突然感觉有一股气荡在胸中，出不来就不痛快。
拜这股憋在胸中的“气”所赐，身为语言艺术专家的她居然连话都没说利索。
少年的眼睛正正好好地映着太阳光。哪怕早一秒或者晚半刻，他的那双眼睛都不至于发着亮光。
谢道玉忽然感觉大纲真得改一改了，至少得把现在她心中的体会与少年此时的表现加进去。
不，不加了。
加了不好。
冷的美人按捺住心，强迫自己冷一点。
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一挥：“不写了，以你为原型的主角肯定会幸福下去的，从始至终都这样。”
齐易年站起身，看着用身体推开门的马小婕。
后者左手拎着豆浆，右手拿着油条。
“来吧，老板，小齐，我请你们吃饭。”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了起来。
马小婕额头上还冒着细汗：“这帮老头老太太，一大早上就排着长排，等了那么长时间才买到，你说他们不上学又不上班，在家睡睡懒觉不好吗？”
“辛苦你了小马姐。”
这是齐易年说的。
“早市是人家老头老太太是地盘，你才是入侵者吧？”
这是谢道玉说的。
马小婕先是笑着朝齐易年点了下头，随后又揶揄着谢道玉：“那微博还是人家明星的地盘呢，某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作家还注册了个账号，跟人家明星抢热搜呢。”
女孩掏出手机，点开微博。
“看吧！”
在热搜榜上，“谢道玉注册微博”这个“新闻”，居然上了热搜！
谢道玉对此倒是没有太多表示：“反正过个几小时热搜就会被顶下去了。”
“老板，这可是微博的热搜榜前十诶！”
谢道玉将豆浆倒入一个碗中，又用手将油条撕成小块，泡入碗内。
她说道：“这有什么的。”
齐易年知道谢道玉的书受欢迎，但不知道她的书居然这么受欢迎。
在他的认知里，他以为微博的热搜都是要靠买的，可眼下，居然真的有人不花钱就上了热搜！
他突然好奇起为什么谢道玉能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却不被那么疯狂的书迷叨扰了。
“老板，你真的不在乎？”
“我真不在乎。”
“那我可要创个抖音号，天天拍你的日常了啊。”
马小婕装模作样地端起手机。
“那你就得考虑你能拍几天，要是被人知道我是这茶庄的老板，我就得把这茶庄关了。”
“哎——”
马小婕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