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姨正好走了进来。
谢道玉扭头朝汤姨笑道:“汤姨,我带着齐易年出去逛逛,劳烦您今天照顾小晴,可以吗?”
汤姨点头:“没什么,反正雇我雇得也是全天,哪怕小齐不来都没事。”
女人的眼睛直盯着齐易年的脸:“走吧?”
“哎——”
齐易年刚想说话,却被谢道玉抬手打断了。
她双手抱胸,看着他:“哼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二人下了楼,上了车。
齐易年一上车就捂嘴了打了个喷嚏。
系好安全带的谢道玉朝他偏头说道:“怎么了?”
“香水味道有点重。”
“拜托,我压根没喷香水。”
谢道玉轻踩着刹车,车子启动了。
哔哔——
“把安全带系好。”
“好。”
齐易年右手找着安全带,抓了好一阵,却仍是抓不到这安全带在哪。
“怎么了嘛?”
谢道玉将车靠边停下。
她将自己的安全带卸了下去,俯在齐易年身前。
“笨。”
谢道玉抬头看着少年。
齐易年鼻子抽动。
就是这股香气。
她说没喷香水,难道是洗衣液的味道?
“再往后靠点。”
“好。”
齐易年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这一下,谢道玉终于是抓到了安全带。
“安全带要系好呀。”
少年感觉身体一轻。
“好。”
谢道玉不知为何又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直视起路面来。
医院院内的两侧都停满了车辆,仅留出小小的一个间隙,这很考验司机的技术。
就在要出医院门口时,一辆救护车挡住了去路,谢道玉连忙挂挡,给救护车腾开了位置。
那救护车就停在道路中间,从车上下来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
“妈!你撑住!”
面露痛苦的中年女人在担架旁抹着眼泪。
谢道玉不急这一时,齐易年也不急。
“哎——”齐易年微微叹口气。
谢道玉见状也说道:“这老姐姐是女儿,应该也是母亲吧?今天是工作日,她的孩子应该还在上学,你说要是她的孩子在放学后知道他的姥姥住院了,会怎么样?”
齐易年摇了摇头。
医院这个地方,太熬人了。
忽然,他又感谢起谢道玉来,要不是她,恐怕他真要熬得只剩一副躯壳了。
在医院门口,又有一辆轿车驶进,还未停稳,坐在车上的几个人就跳下了车。
应该是这老太太的家属。
谢道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说道:“待会去哪?”
“去人少一点的地方吧?”
“总得想个地方吧?”
“那就跟我手机里的导航走吧。”
齐易年掏出手机,打开了导航。
不过十分钟,拦着谢道玉轿车去路的救护车就离开了。
谢道玉又轻踩了一脚油门。
轿车行驶在马路上。
“准备出发,全程五十公里……”
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谢道玉说道:“五十公里?你不会是要把我给拐卖了吧?”
“如果我没做梦的话,现在是您在开车,我怎么给你拐卖了?”齐易年看着窗外的商铺,接着说道:“我都怕跟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把我给拐卖了呢。”
“呵。”谢道玉冷笑一声。
直到这时,齐易年才注意起她的穿搭来。
轻薄的米色外衣搭配着同色系的长裤。
她似乎想营造一种很暖的感觉。
“怎么了?”谢道玉目不斜视地盯着路面,口中却发问道。
“没什么。”
“怎么样?我这身穿得有没有温柔大姐姐的感觉?”
齐易年在努力的憋笑。
谢道玉看着右后视镜,说道:“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扭曲?”
无论出落成美女的谢道玉怎么穿,齐易年总是会下意识地联想起在福利院甩着大鼻涕的谢富贵。
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重要。
“挺好看的。”齐易年觉得自己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但你的眼神似乎在想什么搞笑的事。”
轿车行驶进广静大街,林立的高楼竖立在马路两侧,街边的人穿得都很有班味。
齐易年看着街边的路人,想着如果不是写书,恐怕谢道玉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吧?
早上七八点起床连脸都顾不上洗就去挤地铁,八点半在公司楼下买份早餐快速解决,九点准时到工位,一待就是十二个小时。
如果那家公司不做人,周六也不会休息。
再看看坐在车子里悠哉悠哉的谢道玉,齐易年忽然感觉到了人生的参差感。
他算得上是一个很懒的人,也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他想着如果大学毕业之后能像谢道玉一样开着车闲逛该多好?
“你说,如果你压根不会写书,在写字楼里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该会怎么样?”
谢道玉沉默了一会,认真地说道:“如果让我九九六,不能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的话,恐怕我会疯掉。”
轿车越过沧河,顺着与河流并行的马路边飞奔了起来。
沧海以南,车少人少,可以将车速开到顶格。
把着方向盘的谢道玉又追问道:“你刚才到底为什么做出这种表情。”
“替你找到了一个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工作而开心。”
“我不信。”
“其实是为了因你蜕变成为一个‘都市丽人’而开心。”
“那么换个说法,就是你又想到了我小时候的样子。”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拜托你齐先生,你多看看现在的我,不好吗?”
“总不能让我装成小时候没见过你吧?”
“对哦,你可以装作压根没见过我。”
“那我们两个还能在你车里这么愉快的聊天?”
女人单手握住方向盘,将碍眼的发丝朝一旁拨去:“命运会引导我们相互认识的,成为和现在一样好的……好朋友?”
“谢老师,您还信命运这回事呢?”
“当然,我这种人很信命运这种事的。”
“她这种人”?说的是她的职业?
齐易年望着女人精致的侧脸有些不解,这和她是什么职业有什么关系?
要是谢道玉的职业是道士或者僧侣,这还勉强说得通。
“命运啊,一旦树叶凋落,甚至连上帝也不能使它返回树身……这就是命运,你说,我能不相信命运吗?”
齐易年被这句话弄得云里雾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