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现在不明白，但早晚会明白的。”
这句话一出，齐易年就更加迷惑了。
“您已抵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谢道玉朝窗外看了一眼。
五十公里的距离，顺着沧河边上便行驶了三十公里。
在马路和河水的中间隔着一片斜坡，坡上是草地。
虽然这草地一看就不是人为栽种的，但在阳光的映照下却也泛出了油光。
除了一个公交站牌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外，空无一物。
“我们没走错吗？”
谢道玉卸下安全带，看着齐易年。
“没，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齐易年自嘲似地笑了笑：“之前有的时候被段宵云搞烦了，就在乘着公交车来这里避一避。”
少年拽开车门，走到草地上。
那斜坡的坡度很平，哪怕是睡觉也不会滚进河中。
“看，这地方的水多清！”
齐易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阳光烘烤过的草地是温的，伴着青草独有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个地方除了草地之外，便是河对岸几座低矮的房子，最多不超三层，房子上的牌匾落满了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回身望去，是一片称得上青葱的树林。
这个地方，可真称得上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不是还通着公交车，或许齐易年都注意不到这里。
谢道玉也坐到了草地上，在绿色的草地上，米色的长裤显得格外瞩目。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之前烦心的时候呢，我就随意找一趟家门口的公交车，然后再随机找个站点下车，再换一条线路继续坐。”齐易年抓起一把手边的小草，扔进河中，任其沉浮：“坐着坐着就坐到了这里。”
“那不怕丢吗？”谢道玉也看着清澈的湖面，她的眼睛也变得清亮了起来。
“嗨，现在不都有导航吗？只要注意时间，别乘不上回家的末班车就好。”
谢道玉曲着腿，依旧看着流淌不止的河面，她慢慢说道：“这河水真清啊。”
“是吧？”
二人坐在草地上。
齐易年瞥了一眼身旁的谢道玉。
后者有所感应似的也看向他，笑道：“嗯？”
“哦，嗯。”
齐易年点了一下头。
二人又望向河水。
这地方人迹罕至，钓鱼应该很不错。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远的先不谈，就谈眼下的，谢谢你拜托赵大夫给我配了副药。”
“嗯？”
谢道玉又扭头看向齐易年：“我没有呀。”
“没有？”
齐易年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难道是赵大夫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赵大夫医者仁心咯，她心善，见不得有病不治。”
“应该是吧。”
谢道玉对此不置可否。
她长呼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齐易年面前，与他面对面坐下。
“小心别栽进河里。”
“没事，我会游泳。”谢道玉盯着齐易年的眼睛，慢慢说着：“那个……”
“嗯？”
“没事。”
“有事就说嘛。”
谢道玉语速依旧很缓慢：“跟我说说我离开福利院之后你的故事吧？”
齐易年将目光看向了别处，河对面也是马路，时不时有大货车经过，它们的速度普遍不低。
天空回旋着的飞鸟自不知名的地方而来。
“没什么故事。”齐易年敷衍了一句，但他继续说道：“你被你妈妈带走之后，福利院的伙食好了许多，你妈妈应该捐了不少钱。”
谢道玉的目光很热：“然后呢？”
“然后嘛，福利院里面来了一群有爱心的大学生，带着我们看书什么的。”
现在他说话就是在挤牙膏。
“我记得，我之前回去过一趟，但听园长妈妈说你和小晴被领养了。”谢道玉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人家确实是个好心人，只不过嘛——”齐易年仰着头，思考了一会：“人家有自己的小孩了。”
“然后就给你们送回来了？”
“那倒没有，是我和小晴主动要求回来的。”齐易年洒脱地笑道：“还待在人家家里给人家添麻烦不是？”
谢道玉对此倒表示理解，别说是对待领养与亲生孩子的态度有偏差了，哪怕孩子都是亲生的，也没法将一碗水端得与海平面一样平。
这是人之常情，领养齐易年与杨晴的人家又没说给他们赶走，已经很够意思了。
所以，谢道玉觉得自己以后只要一个小孩就好了，如果可以的话，一个不要更好。
谢道玉笑道：“你倒是够豁达呀。”
“不是豁达呀，只是别让好人太为难罢了。”
第二次回到福利院的时候，齐易年应该才上小学一年级。
”不对呀。”谢道玉突然面露疑惑：“我记得我妈妈给福利院留过电话号码，让园长妈妈有机会转交给你，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呀。”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别让好人太为难嘛。”
谢道玉低头看着草地：“你是这么想的。”
女人又起身，回到车子旁，从后备箱里提出一箱可乐。
她朝齐易年大喊道：“接住！”
唰——
齐易年稳稳地接住了谢道玉的可乐。
他将可乐放在草坡上。
谢道玉又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呀，口口声声说着不让好人为难，那总得给人一个当好人的机会嘛。”
“我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当好人？”齐易年将可乐拿起，伸直胳膊，免得可乐沾到自己衣服上，随后只听得滋啦一声——
齐易年无奈起身，将手放进河水中，洗了洗手。
谢道玉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
“天大的好人。”齐易年没有转身，故作深沉地望着河面，喝了一口气泡并不饱满的可乐：“像你这种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富贵，我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谢道玉面露不满，狠狠地拧了一下少年腰上的皮肉。
“诶！”
齐易年条件反射般地想往前走去，又突然发现这前面是淌着水的河，只得站在原地。
“干什么！”
“别叫我富贵了呗。”
“行，我不叫了，你先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