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易年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讨厌别人卑微的感觉。
人和人生来都应该是平等的,他不要段宵云居高临下,更不要她唯唯诺诺。
好聚好散真的很难吗?
也是,根本没有好聚过。
“段宵云,究竟是因为什么,你才会这个样子?”齐易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在电视里从来没看你这样过。”
段宵云也说不清,难道她能说,她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心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悸动?
换句话说,这种“悸动”,也就是爱。
马路上的车仍堵塞着,看不到一点向前的希望。
“我这么做,你难道还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齐易年知道段宵云要说什么。
她要说她爱自己。
段宵云所谓的“爱”,是不平等的,是要用无数的金银财宝铸就的细丝控制齐易年,把他当做一个提线木偶;是她一动手指,少年便要跟着她动的控制欲。
她管这个东西叫“爱”。
可千万别说“我爱你”啊,段大总裁。
车内的空调恰到好处。
段宵云不是一个性子沉稳的人。
堵塞的车忽然畅通了。
“我爱你。”
齐易年没有反应,仍是倚着车门,装作没听到。
“我爱你,你听清楚了吗?”
她还是说了。
“你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觉得我说的话是空话,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段宵云轻瞥了齐易年一眼,接着说道:“你要是想要男人的尊严,也可以,我给你一笔钱,你去创业,赚了钱把本金还给我,到时候你可以有尊严地和我结婚。”
齐易年不想讨论身旁的女人到底爱不爱自己,他只是说道:“那我要是亏了呢。”
“有我帮你,你不可能亏。”
看着窗外风景的少年咧了一下嘴,从鼻子哼出一个笑音。
齐易年知道,他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相互理解了。
那该怎么办呢?
就这么僵持着?
妹妹还在住院,齐易年无法抛下她换个城市生活。
熬吧。
齐易年忽然感觉,阳光照过他脸上的时候,是那么的无情。
天放晴了。
雨后的马路,还残存着几摊雨水,太阳轰轰烈烈地直往雨水上砸阳光,嘭地一声,世界的鲜亮呈现在齐易年的眼前。
暖到极致的沧海城,建筑是暖的、车是暖的,就连人的脸上都是暖的。
不够炎热、但无比温暖的世界包裹着他,煎熬着他的身体。
段宵云说:“这世界突然温暖了起来。”
“放过我,行吗?”
“我是真的爱你。”
女人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病态。
“我发现,我能说出我爱你了。”
“还要去‘上班’吗?”
“你肯定是要去的吧?”
“没事,我会变得有耐心的。”
“我会向你证明,我爱你的。”
齐易年长出了一口气:“把空调关掉吧,这车里太热了。”
“好。”
段宵云顺着少年的意思,开了车窗,关了空调。
难得一见的清风,拍在齐易年的脸上。
他不想欺骗任何人,爱就是爱,不喜欢和段宵云在一起就是不喜欢和她在一起。
车终于是到了茶庄门口。
“那我就下车了,谢谢你段总。”
“大衣拿走。”
“不冷,我不用穿大衣。”
段宵云叹了口气,目送着齐易年走到马路对面。
她现在有一股气憋在胸口之中,她亲自开车送自己的未婚夫到别的女人身边。
最可气的是,这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
段宵云的目光没有离开齐易年的身上,少年身体的每一次起伏,都是往她的心脏狠狠地敲击一下。
软的不行……来硬的?
不行不行,她不想只得到齐易年的“身体”,身体有什么用?她想得到的,是齐易年的心。
不过,好在她还有时间,她还有自己的致胜法宝——花不完的钱。
没人不喜欢金钱带来的快感的,哪怕是走到马路对面,一眼也不回望的这个少年也不例外。
段宵云点上一根烟,目送着自己的未婚夫去到别的女人身边。
不过,她更想让少年清楚,真的只有她会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段宵云自言自语了一句:“慢慢来吧。”
齐易年走过斑马线,推开了茶庄的玻璃门,谢道玉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她起身,朝少年严肃地说道:“你身上怎么会有烟味?”
除了烟味之外,齐易年的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那香水味已经把齐易年每天用的沐浴露的味道盖掉了!
当然,那也是谢道玉一直用的沐浴露。
谢道玉不着痕迹地眺了一眼玻璃门外,而后气鼓鼓地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少年。
“抱歉抱歉。”
“以后可不许抽了哦。”谢道玉的目光一暖,向齐易年指了指一旁的一块大石头。
齐易年看着那自己大概面前能合抱的绿石头,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好看吧?这叫‘镇祟石’”谢道玉柔和地笑着:“刚让朋友送过来的,明天搬到小晴的病房中,镇压病祟的。”
齐易年的眼睛瞪得很大:“这是什么?!”
“镇祟石呀。”
“谢老师,就这玩意儿抱着上公交车应该难度不小。”
“明天我开车送你嘛。”谢道玉走到镇祟石旁,用手抚摸了一下:“送小晴这石头呢,一是为了和段宵云一样,给小晴讨一个好寓意;二呢,则是怕挂小晴床头上的药王牌有什么古怪,我这镇祟石能压住它。”
齐易年抽了抽嘴角:“谢老师,你不会把小晴的病房当做你的斗法场了吧?”
这石头倒还好说,病房也不至于放不下。要是段宵云等哪一天心血来潮又送了个别的,谢道玉见状再搜刮到一个什么“人皇幡”、“开天符”可怎么办?
谢道玉又走到柜台前,喝了一杯茶,回头看着齐易年,眼中流露出玩味的情绪:“怎么,段宵云送得,我就送不得?”
“当然送得。”齐易年解释道:“只是这玩意儿也太浮夸了吧?”
今天穿着米色汉服的女人走到齐易年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表情凝重道:“小齐同志,万一段宵云那个神经病真往那药王牌上弄了些什么花招,你可怎么办?”